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然而监护室里,那个明明最难过、最痛苦的男人,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只知道拼命地摔着东西。“都是一群庸医,我的韶光不会死,她只是在睡觉……她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纪韶光,你听到没有,我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就是要叫醒你。你这个笨猪,竟然还能睡得着?看到没有,外面都要翻天了,连何木子都哭了。”
“你给我睁开眼睛,看他哭得多丑。他本来就长得丑,现在更没有女人肯多看一眼了。”
“韶光,你给我醒过来。”
“纪韶光,你不是要听话吗?现在我不许你死,你就不准死!”
“……”可惜,无论他说什么,监护床上的人就这么静静躺着,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已经这样静静沉睡了千年。“韶光……”监护室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只剩下一屋子碎片。唯一干净整洁的,就是她这张床。他扑上去,抚摸着她苍白而美丽的面庞,“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吧?韶光,你知道我还在这里,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他怔怔地握着她的手,突然将头放在她的胸口,仿佛在枕着她睡觉。“我闹了这么久,也有点累了……既然你要睡,我陪着你一起睡好不好?”
他的声音嘶哑极了,“韶光,我会一直陪在这,直到你醒过来……”他果真把头放在她身上,屏息凝神,却并没有听到她的心跳声……是的,没有心跳,医生说过的,她的心跳已经停止了。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落下来,浸到她的衣服里。“嘀——嘀——嘀——”连接着她身体的心跳监护仪,突然发出有规律性的响声。明明声音不大,却如同炸雷一般,惊醒了监护室内外的人。君越身子一颤,抬头向监护仪的屏幕看去,只见着三条平行的直线,已经开始上下起伏……波动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恢复了!病人的心跳恢复了!”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向那个小小的屏幕看过去……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医护人员们,立即响起了阵阵欢呼。“太好了!”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天啊,太感人了,比偶像剧还要感人!”
“好想哭……”君越怔怔地看变幻的屏幕,眼底突然涌上一阵狂喜,“韶光……你一定是听到我的声音了对不对?韶光?”
他上前去,轻轻碰着她的脸,动作柔得,仿似在呵护一个瓷娃娃。“韶光,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所以你回来找我了对不对?”
“咳——咳——咳——”苍白的女孩子,眉间露出痛苦之色,轻咳出声。“韶光!”
君越喜极而泣,“看着我,韶光,你看着我。”
“咳咳咳——”她仍然艰难地咳嗽着,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呼吸也不畅。“韶光,你哪里不舒服?”
“我……唔……”她轻轻摇摇头,眉尖蹙得更厉害,“君……越,你、你压到我胸口了。”
“啊……”君越如梦初醒,立即站直了身子,将压在她胸口的一只手拿开,“对不起。”
他高兴极了,竟然自己打了自己一拳,又仔细地碰着她的脸,“都怪我,韶光,你有哪里不舒服?”
那样自责的、宠溺到极致的表情,那样熟悉的五官……方才还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女孩子,一下子被拉入一现实。面对这样忧心焦急的他,她热泪盈眶。“我、我没事……”“你都哭了还没事?”
外面的医生见着这情景,个个拊掌而笑,仿佛见证了一颗医学巨星。“竟然醒过来了……太好了。”
“是啊,身体肌能与药性抵抗这样久,当大家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她竟然战胜了。”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不用简直,这就是一个奇迹!”
……郊外,纪家小别墅,纪雨浓刚刚午休起床,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雷打电话过来,直接就问,“你在哪里?”
纪雨浓听到他的声音,表情不太好,“今天是周末,不需要上班。”
“OK,我知道今天是休息日,只是问你知不知道,纪韶光小姐住院了。”
“住院?为什么?”
“何助理那边传来的消息,药物中毒,正在医院抢救。”
手里的水果才咬了一半,纪雨浓呆呆的,“什么药物中毒?”
“感冒药,还是她弟弟纪流年亲自熬制的——豪门之内恩怨多,没想到那位纪小姐还没有嫁入豪门,姐弟之间已经生了如此的恩怨。”
纪雨浓当下脸色一沉,“别胡说八道,流年不是那样的人。”
“你在替他说话?”
雷很意外地样子,又说,“我在外面喝酒,你一会儿要是去医院看望,记得过来捎我一起,顺路。”
“知道了。”
纪雨浓挂断了电话,觉得很奇怪……纪流年给韶光的药,让她中毒了?这样的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她之前明明设想过的,用这种方式可以打掉韶光的孩子,自己可以取代她的位置。然而,她也只是这样想想,没想过要付诸行动。毕竟她体内的孩子无辜,伤害婴儿的事情,她做不出来。何况……她早就跟纪韶光说过,公平竞争,不至于做出这样阴毒的事情。流年绝对不会害他姐姐,这一点,纪雨浓十分确定。那么这件事情一定有人在背后使诈,是谁做的?回想起来,上午流年过来替她按摩伤口,然后说要去外面的中药房买药,也许应该去那里问问?当下就准备出门,哪里知道停在门口的车不见了。回头问纪中强,“爸爸,我的车呢?”
“午休的时候,你妈妈开走了。”
“她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你有事情的话打她手机吧。”
纪雨浓想起来,她的车里有GPS定位,连接到手机上,可以直接看到车子的位置。当下打开定位APP,搜索到自己的车,竟然在……那所教堂!是流年和她经常去的那所教堂!纪雨浓的心顿时提起来,这一切……为什么跟她的计划那么相似?流年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自责地去教堂忏悔,如果此时有人在牧师身上动手脚……天呐!纪雨浓立即起身,一边往外面路一边打妈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