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就是这臭脾气,我这个做长辈的还能跟她一般见识?”
见慕小落半响不吭声道歉,谢悠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看着慕小落长大,这个废物小时候倒是好控制,可最近几年脾气渐长,要她服软,可不太容易,琢磨着今天必须完成的大计,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打骂,叫她屈服。“N.K集团会起诉我们,那都是你在薄总裁面前不够卖力,你不得宠,讨不了他欢心,他自然就不会买我们面子。”
谢悠怒其不争责备了一句,细长眉尾一飞,“把你取悦季非凡的那点本事给我搬出来,用在薄总裁身上,相信不出三天,慕氏药业掺假药材这事就会烟消云散,你舅舅定会平安无事。”
“抱歉,从我答应成为薄总裁的礼物,换回三亿合同那一刻起,我再不欠你们,慕家的事跟我再没半点关系!你们做错事就该接受应有的后果!”
慕小落冷笑起身,再不想呆在这里半刻,在这里她从来感受不到一点家该有的温暖,唯一的存在价值便是被谢悠呼来唤去的利用,对于慕家的愧疚让她一次次让步,但这样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只会纵容得谢悠变本加厉,胡作非为,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忘恩负义的东西!别以为翅膀硬了,我就拿你没辙!”
谢悠讥诮冷哼一声,语调阴阳怪气,“每一份文件都有两个负责人,不打算看看还有谁的签署名吗?你可别忘了慕氏的合作人是季非凡,而且他是大头,按责任划分,如果你舅舅判7年,季非凡至少10年!”
“你把他也拉下了水!”
慕小落脚步一顿,咬牙盯着谢悠。推卸责任是谢悠的一贯作风,不用看文件,慕小落也猜得到,那上面除了舅舅和季非凡的签字,谢悠绝不会允许她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怎么?说到你的痛楚了?”
谢悠拨了拨那盘得高耸的贵妇发型,冷笑斥责,“像你这种自私的白眼狼,我自然得处处留一手。是让风华正茂的季非凡蹲监狱去,还是向薄总裁求情,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慕小落僵硬的看着谢悠红唇一张一合,全身不可抑制的发凉,她很疑惑,眼前这个处处算计她的贵妇真是她的亲人吗?“表姐,你不肯取悦薄总裁,是在奢望有朝一日回到非凡身边是不是?”
慕小年从小受到谢悠的熏陶,二人最是会一唱一和,她眸子里闪着狡黠,软硬兼施劝道,“想回到季非凡身边,也得让他有命在是不是?你想想他因为你被人搞得破产,还被绑架追杀,人现在都还躺在医院,这真要是进了监狱,以那些人的手段,他还能活着出来?”
她将一包东西按在慕小落手里,一脸的意味深长,“这良药让薄总裁服下,保管今晚他对表姐你爱不释手,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谢悠红唇微勾,一副老谋深算的得逞模样,舅舅慕玉则是难为情的低头避开慕小落的目光,假装喝浓茶。“你们……”慕小落脸色苍白,竟找不出一句泄愤的完整脏话,就算她再脓包,也明白了慕小年给她的是个什么“良药”,一切他们早已计划好,吃定她会妥协,所以便是连取悦薄叶熙的东西都为她准备齐全。“你们谁都别想再利用我!”
她将手里的“良药”一把扔在慕小年脸上,甚至连拖鞋都没有换,也不管身后慕小年的咆哮,跑出了令她窒息的慕家。“妈,你看她什么态度!居然见死不救!”
慕小年跺脚咬牙。“那死丫头以前嘴皮子硬,倒不会真置身事外,这次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谢悠揉了揉因为假药材一案搅得发胀的额头,也没太多闲心安抚宝贝女儿,吩咐道,“对了,让你爸断掉你奶奶的医药费,给那死丫头来一记猛药,我看她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慕小落出了慕家,直接打电话给凯秘书长,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她要聘请最好的律师和侦探。季非凡将季家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靠的就是诚信,他不会做掺假药材这样自取灭亡的蠢事,她要帮季非凡打官司,还他一个清白。“慕小姐,你总算联系我了,前段时间电影开拍,我们一直联系不到你,只得临时换人。”
电话里凯秘书长的声音依然透着职业化的客气。“换人?”
慕小落一怔,急切解释,“我并不是故意玩失踪,半个月前,我受伤了,我被软禁在家休养,我也是刚刚拿到手机,并不知道你在找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抱歉,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另外公司因为慕小姐而失去了投资商,这部分损失公司会找律师跟你谈,按违约条款你得按公司支付你的3倍酬劳赔偿给公司,请你做好准备。”
“合约上我的薪酬是300万,按3倍赔偿,那岂不是900万?甭说这900万的天文数字,便是9万,我都没有!”
“那是慕小姐的事,我准备开会,再见。”
凯秘书长话闭,挂断电话。慕小落紧紧握住手机,郁闷得要死,一分钱没赚到,反倒还得赔偿违约费,眼下不但没钱请律师协助季非凡,反倒欠下一屁股巨额债款,谢悠还真是没骂错,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走出高耸入云的大厦,外面已是滂沱大雨,零售超市的电视正播着新闻现场,一群记者拥堵在医院,争相采访季非凡关于合伙慕氏药业假药案一事,保安里三层外三层阻挡才没让记者闯入病房。手机不知响了多久,慕小落才回过神来默然接起。“你好,李医生。”
“慕小姐,你外婆已欠了医药费,药房那边不肯发药,我这边需要用药……”听到电话里的叙述,慕小落半响没有出声,突兀一笑,谢悠果然够狠!把季非凡害得要坐牢,为了逼她就范,竟连外婆的性命也敢拿来赌!看着大雨里忙碌的匆匆行人,他们或是上层精英,或是学识渊博的学生,或是扫大街的大妈……这些人都在为生活而工作奋斗,真是叫慕小落自卑又羡慕。记得曾经她不想再寄养在慕家,为让自己能活得自食其力,便找了份不费脑子端盘子的工作,可是因为间歇性昏迷,打翻了盘子,硬生生将一碗长寿面扣在了客人的头上,最后亏得季非凡善后才解决那件事,如今季非凡落难,她这个废物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慕小姐,雨大,上车吧,我们该回去了。”
负责给她开车的司机冒雨突然站在她面前,她这才惊觉自己也没有打伞,全身已经湿透。“我要见薄总裁。”
她空洞的望着司机,平静的开口。“这个……总裁很忙,不是经常能见。”
司机有些为难,话说的委婉,但她明白,薄叶熙那样金字塔顶尖上的人上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何况上次她为救季非凡,将他推入危险之中,那件事后,他再没见过她,怕是早已厌恶了她,她只不过是被他打入冷宫的女人,还能奢望见到他?“你告诉他,今天见不到他,我再也不回去了。”
她不争气的身子在雨水里打颤,却固执的站在原地,薄叶熙说过要让季非凡彻底消失,她不知道这次假药案跟他的气话有没有必然联系,她别无他法,只能赌一赌。“慕小姐稍等。”
司机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走去了一旁打电话。终于在她快要站不稳的时候,夜色里,一辆黑色迈巴赫出现在眼前,车上走下来的尊贵男人,深邃的眸子在落到她身上之时,越发的冰冷慎人。跟在他身边开车的周密也不由得越发的毕恭毕敬,像是生怕触发了他的怒火,当了出气筒,赶紧朝他举去一把黑伞,他却将伞推倒在地,一步一步逼近她,那样的清贵逼人,便是连雨花落在他上等黑色西装,似乎都不敢化开,卷缩在一团,颗颗晶莹。“你的身体是我的!你凭什么糟蹋?”
他一瞬不瞬盯着僵硬在雨花下狼狈的她,双手深深扣住她的胳膊,那仿佛要掐入她骨血的力道,让她读懂了他的盛怒。怎么办?似乎她做的每件事都只会把她的主子惹怒,她真是对不起金丝雀这个业界良心。“我知道错了。”
她冷得瑟瑟发抖,也没有勇气再与他对视,一头扑进他宽阔的怀里,抱住他的劲腰,终于向他举旗示弱。这才是金丝雀该有的觉悟,主子高兴了,才会有心情逗她,打赏她两碗残羹冷炙,只是她觉悟的似乎有点晚,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补救。她脑子一阵绞痛昏眩,但不敢放心的晕过去,只怕醒来他就又不见了,趋时舅舅和季非凡蹲了监狱,外婆断药,她被凯秘书长追债,她连哭都没地方去,既然注定得靠脸吃饭,又何必为难她这个废物靠才华?好吧,她认命!可他并没像电影里那样赐她一个逢场作戏的公主抱,但所幸也没有厌恶到一脚将她踹开,她得把握住机会。脚一垫,吻上他线条如刀刻的薄唇,卖力又笨拙的吻他,可他就是不肯被她融化,只冷若冰霜淡淡的睇着她,仍由她手足无措的亲他,丝毫不给她回应,他可真不是个好取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