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谢谢你了,我承诺你的一定会做到。”
对面的白衣女子转过身来,清浅一笑,将一件厚外套披在康康身上,新年刚过,天气还有些冷,难为了康康穿得这么单薄跑出来。“不客气,学姐,你赠与我的东西是我一辈子都难得的机会,该我谢谢你才对,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哦。”
喘着大气的康康弯了弯眉。“好,以后麻烦你的地方可能还多,我会不客气的。”
女子淡笑。“我还有课,先走了,回头联系。”
康康挥了挥手告辞离开。……蓝梦画廊,董柯专属的私有珍藏室。红棉端着泡好的茉莉花茶推门而入,只见董柯坐在沙发,揉着微微皱起的眉宇,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打开的影集。红棉上前,余光扫过,不出她所料,影集翻开的那一页正是蓝宛如,而那一身装扮跟方才董柯抓住的那个女子一模一样,也难怪了董柯方才见了那白衣女子会那样激动失态!“欧子基是什么态度?”
红棉将茶杯放在董柯面前,将影集合上收了起来,对于方才在画廊外的事闭口不谈,就像那事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他答应出手,但提了条件。”
董柯接过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那条件还是关于慕家女儿的事吧?”
红棉站在董柯身后,替他按摩肩膀,似乎早已明了。“珍妮那边你盯紧一些。”
董柯品尝着红棉亲手炮制的茶水,算是默认。红棉静默了好一会,方琢磨着沉吟说道,“董哥,这次我们一定要孤注一掷对付薄家吗?”
“你害怕了?”
董柯侧头淡淡凝着红棉。“如果没有你的照顾和提拔,我就是个在街头靠买人物画像的落魄画家,今天的一切全都是你给的。我本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最坏不过是打回原形,有什么可怕?我只是担心你,你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如果……”红棉眉头微紧,后面一句终是说不出口。“如果失败就是前功尽弃,甚至身败名裂。”
董柯淡淡一笑,补充了红棉没说出口的话,一拍她按在他肩上的手,又道,“如果不是已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我又怎会孤注一掷?红棉,我没有选择了,这是我唯一翻身的路!”
“董哥,眼下未必是最坏的局面,只要慕家女儿一死,没人怂恿薄叶彻,你的权位就没人能威胁到了,你看是不是再缓缓?”
红棉抿唇试探性的劝导。“新年派对上董家连续两人入狱,你真以为那只是慕落和薄叶熙的戏码?”
董柯笑不达眼底,绕有深意冷冷一笑,“如果没有薄云天的默许,慕落根本没有机会揭发以柔,导致后面我董家连连失利!”
“薄云天是个厉害角色,那晚之事他虽没有再深究以柔,但心里一定对以柔起了怀疑,但这一切都没有牵扯到你。薄云天处事一向对事不对人,并没有将那晚之事牵连到你头上,眼下你这样极端是不是杞人忧天了些?”
红棉善解人意道喃喃开口。“没牵连到我头上吗?”
董柯失笑,深邃眸子里透着股阴冷和仇视,冷笑道,“如果对我没有戒备之心,为何在我请求处决薄叶熙的时候,薄云天没有半点反应,而范锦一开口,他就立即下了处决书?薄云天对我未必没有疑心!以他的性子,一旦质疑,即便面上没针对我,但私下必然早已暗中调查?他从来就不是面上那样风平浪静的人!如果真让他查到些什么,你说他还会给我活路?”
听得董柯的连连反问,红棉眉梢忧愁一点点爬上来,正是走神,又听得董柯阴骘冷笑,目光犀利如刀,“在薄云天查到那些东西之前,我们必须先动手!红棉,这是一场赌注,输,也不过是结局来得早一些,但赢,就是整个天下!我将再不会看薄云天面色,也不会再受欧子基威胁!”
红棉似乎被他眼中决绝所震撼,她蹲下身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崇拜的仰望着他,眸子里有种同仇敌忾的坚定,“董哥,你从来就没输过,我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咚咚咚!”
此时,房门十分有节奏的被轻轻敲响,秘书柔美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红棉女士,今天有位客人想预约您面谈。”
“进来说话。”
红棉收起所有情绪,坐在董柯对面沙发,朝外面应了一声。得了允许,秘书这才笑盈盈走进来汇报,“那位客人对红棉女士的雏菊系列画作情有独钟,很希望能得到您的画,但她知道红棉女士从来不出售雏菊画作,所有就拿来了她自己珍藏的一幅画作,想与女士做交换。”
“什么客人这样自信,认为我会拿自己的雏菊画作交换?”
红棉漫不经心淡笑。“那位客人说是女士崇拜的那位画家的遗作,还留下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秘书如实转达,将登记好的名片递给红棉。“蓝宛如?”
红棉一瞥名片的名字,声音微沉,眸子瞬间放大,就连原本全然没有搭理这件事的董柯听得这三个字端茶的手一顿,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缓缓看向名片。“方才前厅打扮成蓝宛如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现在又拿雏菊画作做文章,看来这位尊贵的客人是专冲你而来呀。”
眼见董柯面有异色,红棉绕有深意看看他,慎重提醒道,“上次慕落便是以那位画家的遗作潜入了这里,发现你的影集,你说这次借题发挥的人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不管是人是鬼,敢找上门来,难道还有你不敢接待的贵宾?”
经她一提,董柯眼中异样一闪而逝,慢条斯理赶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心如明镜似的知道这只是一个圈套。他目光淡淡,但红棉已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似笑非笑,“从我认识那一天,就知道你是个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你一直活得比谁都清醒,希望这一次也一样。”
董柯没有说话,在一旁的秘书全然不知二人话里的内涵,正是一脸茫然,却又听得红棉吩咐道,“把预约时间安排出来,我和董先生要尽快见到这位‘蓝宛如女士’!”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
秘书回过神来,连连应好,退了出去。秘书退出来立下约见那位名叫“蓝宛若”的贵宾,对方很快回应,达成共识,于明天上午十点在画廊外一家咖啡厅面谈。……红棉处事向来修养有佳,既是主动约见,便提前和董柯闲坐在咖啡馆的一间包厢里等候这位心怀不轨的贵宾出现。“蓝小姐,红棉女士就在这里。”
不多时,包厢外面响起了服务员的客气声音。红棉一扫手腕上的纪梵希手表,不多不少,刚好十点整,她目光绵长看向坐在上座的董柯,“这样准时还真有点蓝宛如的做事风格,果然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但她似乎忘了做的太过,物极必反……”突然董柯端茶的手一顿,杯子竟险些滑落,他何曾这样失态?红棉一诧噤了声,视线沿着他目光朝包厢门口看去,刹那,她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勾勾看着迎面走来温柔似水的女子。女子约摸二十出头,一条紧身蓝色牛仔裤,搭一件宽松复古白色毛衣,长发用蝴蝶结束成一个简单马尾,再朴实不过的装扮,但她站在那里就好似迎风而立的一株山茶花,干净而清澈,令人眼前一亮,也叫红棉花容失色,眼前这人装扮模样神态几乎与蓝宛如如出一辙!“红棉女士,您的客人已经到了,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见到包厢中二人突然神色各异,服务员不由怀疑自己接待错了客人,默然提醒道。“蓝小姐要喝点什么?”
红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暗暗深吸一气,正襟危坐,故作镇定礼貌性问候被服务员引进来的人。“茉莉花茶,谢谢。”
来人蓝宛如含笑回应。红棉心下一紧,余光暗暗从董柯面上飘过,他看似从容不迫,但握住茶杯的手指骨节却根根发白。“在我的印象中,以蓝小姐这个时尚年纪通常不点咖啡,也会选择奶茶之内的饮料,蓝小姐的爱好真是很‘特别’!”
红棉花了好大力气才压抑住心下的波涛汹涌,勉强扯出一个笑意,但最后一句的语调却还是不免有一丝生硬,这个女人的出现和爱好一切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还有一丝惶恐不安。“咖啡太苦,奶茶容易发胖,这对我们戏剧学院学表演的学生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随便点了茉莉花茶,说不上爱好吧。”
蓝宛如浅浅一笑,大方而从容回复,落坐在红棉对面,董柯侧面。“原来是学表演的戏子,蓝小姐演技一定很出类拔萃吧?”
红棉笑不到眼底反问,精明眉宇似有似无滑过一抹冷意。“红棉女士今天不舒服吗?或许我们可以改天再聊。”
蓝宛如温柔美丽,毫无攻击性,但从进门,红棉似乎就有种争锋相对的咄咄逼人之态,再好的脾气也会被她惹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