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米可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墓室深处,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正盯着他们。那眼睛小而亮,紧贴着地面,透着诡异之色。陈米可反应迅疾,连忙将安小弃往后一拉,“不好,是蛇。”
而且,应该是剧毒之蛇,因为蛇本身的剧毒,让这种远古植物忌惮,所以,蛇才能在这里生存。陈米可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迟了一点,那对绿色的眼睛迅疾窜了过来,离近了,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整个轮廓。手臂粗,足足一两米长的黑色大蛇,鳞甲坚硬,泛着寒光。它正窜向安小弃。陈米可来不及细想,回身一转,将安小弃护在自己的怀里,自己的后颈则暴露在蛇口里。长长的蛇信几乎快撩到了她的后颈,却又生生地停止了。陈米可抱紧安小弃,扭头一看,岳司南已经捏住了那条黑蛇的七寸处,修长的手指宛如铁钳一般,将那条扭动不已的蛇牢牢地制住,蛇头猛地转向,攻向了岳司南的面部。岳司南眸光一寒,那凛冽的目光,似乎连冷血的蛇都感觉到了威胁,红信缩了回去,只是不断地扭动着被岳司南制住的身体,试图挣脱岳司南的手,可是,玉色的手指越来越紧,越来越紧,那蛇终于精疲力竭,软了下来。陈米可眨眨眼,她越发意识到,其实岳司南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只是他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得跟个神经病似的,所以陈米可总是会忽视他的可怕。“东哥……”被陈米可紧紧护在怀里的安小弃突然弱弱地叫了她一声。陈米可低头。安小弃精致的小脸一片灰败,原本亮如繁星的眼睛里似乎失去了神采。陈米可心中一惊,连忙蹲下来检查安小弃露在外面的皮肤,果然在她的手背上,找到两个牙印。她已经被蛇咬了。刚进来的时候,因为看不见,安小弃用手去摸,结果,摸到了那条正在睡觉的蛇。他们到底进来迟了一步。这条蛇的蛇毒之剧,大概不下于眼镜蛇了,纵然陈米可医术惊人,可是身边没有任何药物,也是束手无策。“东哥,我会死吗?”
安小弃也似乎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消逝,她呆呆地问。陈米可心底莫名一痛,虽然她早已经见惯了生死,可安小弃如果真的死了,她会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她不想让安小弃死。这个愿望简单而强烈,陈米可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这个小姑娘?“你不会死,我们现在就出去。附近一定有可以解蛇毒的草药,你再坚持一下。”
陈米可劈口道。“她可能撑不了那么久了,我让何主管过来接我们。”
岳司南已经将那条器械投降的蛇用外套包了起来,递给陈米可,然后弯下腰,打横抱起安小弃,大步朝外面走去。安小弃软软地依偎在岳司南的怀里。“我不想死,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大哥哥……东哥……我还没活够……”安小弃的声音越来越弱,眼见着气息就要断了。陈米可心知肚明,现在,是与死神赛跑的时候,出去找草药,谁也不敢保证要花多长时间,她确实来不及。“放她下来。”
陈米可扯住岳司南的袖子,低声道。岳司南探寻地望向她。陈米可抬起自己的手腕,对着手腕上的动脉,狠狠地咬了下去。血腥味弥散开来,从她的唇角滴落。腥绣味里,夹杂着淡淡的草药香。“你……”岳司南一惊。很快,他就明白了。出去找草药,时间也许不够,但是,如果现在就食用抗毒的药物,至少能护住安小弃的心脏,抑制毒液,争取救治时间,而陈米可的血液里,就有大量的草药。她的血液本身就是解毒的功效。只是那种功效并不强烈,想要解蛇毒,需要大量的血。“小弃,小弃,快点,喝下去。”
陈米可已经将自己的手腕送到了安小弃的嘴边,柔声道。安小弃无意识地张开嘴巴,含住陈米可的手腕,就好像咬住奶瓶的婴儿一样,嘴唇蠕动着,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带着草药味的鲜血。岳司南并没有阻止她,只是担忧地看着陈米可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了。太多了。血流得太多了。必须停止了。安小弃大概已经意识到,这是能够救自己的良药,出于生存的本能,她仍然紧紧地叼着陈米可的手腕,像一个小小吸血鬼似的,根本不肯松口。陈米可也由着她。如果生命力有实质的话,几乎能清晰地看到,生命力正从陈米可的身上,渐渐地转移到安小弃的身上。陈米可终于撑不住了。安小弃没有血色的脸,也终于变得红润了一些。她吸吮的动作慢了下来。陈米可腾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安小弃的颈边脉搏,跳得很平稳,没有刚才那么虚弱了,她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挤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正要说什么呢,身体一软,直接往后倒了下去。好在岳司南及时伸出手,在陈米可落地之前,搂住了她的腰。安小弃则倒在了他的另一个臂弯里。得到讯息的何主管,已经匆匆地赶了来……陈米可这一觉睡得特别特别熟,大概是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缘故,这一觉,她也做了很多很多梦。奇怪的梦。梦里,有一片长满三叶草的草地。她嘟着嘴巴,对着梦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道:“为什么都找不到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它的花语,是幸福。我还有机会获得幸福吗?”
她轻声问。男人走过来,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可可……我会给你幸福。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幸福。”
“可可……我爱你。永远。”
四片叶子的三叶草。手腕上的刺青。最贴近他心脏的地方,在她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永远不会凋谢的三叶草,他曾许诺的幸福。……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