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谈及自己专业时，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是常人少有的。非但如此，他们还很自信、很热情。小孙教他们如何打接电话，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十几部电话，六个人接，顿时轻松不少。周沫一个人看着三部电话，也不似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齐主任真厉害，”小孙道：“我差点以为我今天也要交代在这儿了呢。”
周沫抿着笑容，吐槽说：“你刚才不还嫌弃人来着？”
小孙一时语塞。“谁嫌弃我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明明已经出门的齐潭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没有，齐主任，我不是……”小孙赶紧解释。“行了，”齐潭懒得计较，“小孙，这边就交给你了。他们几个学生，你好好盯着点，别再出现昨天那样的事了。”
“没问题，”小孙又问：“其他学生呢？去调度站了？”
“嗯，我让人找车给他们拉过去了，”齐潭也担心出现昨天类似撂挑子的事，便当着众人的面儿，许诺说：“大家好好干，肯定不会让你们白干的。”
几人脸上带着兴奋，显然有种意外收获的喜悦。“还有好处呢？”
男生甲惊讶问。“我们都没想那么多，”男生乙说：“齐主任，我们都是自愿的，奖状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奖金之类的，别给了，捐给灾区群众吧。”
“对啊，钱我们就不要了，”另外两个男生说。齐潭并没有立即给回复，只说：“我和李校长商量商量，这事还得从头考虑，你们先干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话放在其他时候，怎么听着都像虚与委蛇加和稀泥。但放在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不得不说，职业技术学院这帮学生，觉悟真的高。周沫甚至都有点自愧不如。她一个双一流高校的博士生，面对这帮年轻的热情的专科生时，脸上都有点挂不住。看看昨天那三个同学院的同学，再看看今天几个学生。高下立判。这说明，人品、道德素质、思想觉悟等，和学历没有关系，和你是不是双一流高校的学生也没有关系。道德品质高尚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高尚。自私自利的人，各种光辉响亮的title再多，也自私自利。不要把学历、职业和任何你想象中的美好品质挂钩，因为高尚的永远只有人，而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觉得专科生就是不学习的混子，觉得博士就该成熟稳重什么都懂，觉得大夫就该无私奉献不求回报……都现在这个年代了，还带着这种刻板印象看人接物，只能说少玩手机多看书，因为愚蠢都要溢出屏幕了。……有四位新同学帮忙，周沫和小孙一下轻松不少。小孙说周沫昨晚没休息好，便让周沫先睡，自己带着四个男生干活，等周沫休息好了，再换他。周沫实在扛不住，点点头，拉开行军床打算休息。小孙说：“沫沫姐，要不你去值班室吧，白天那边肯定没人。这边大家都在打电话，说话声音吵，你也睡不好。”
周沫点点头，她实在太疲惫了，是需要好好休息。于是便去了值班室。果如小孙所说，里面没人。值班室其实也是一间办公室改的，里面有两张床，摆的和酒店标间似的。可能后来住的人多了，又搬来一张上下铺，支在最里面。因为有洁癖，周沫对于这种公用床铺有点抵触。但想到目前情况下，自己需要的是睡眠，便一咬牙、一狠心，找了个勉强能达到她洁癖阈值的床铺躺了上去。截至今天，周沫已经快两天没洗澡了，她都感觉自己发臭了。但困意袭来，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睡梦中，她毫无意识。更没察觉到，有人抱来一床薄被，轻手轻脚给她盖上。又把屋里的空调打开。正值炎炎夏日，汗流浃背是常态，周沫一心求睡，哪管得上脏、热呢。屋子的温度逐渐降下来，周沫觉得自己不出汗了，睡得安稳许多。丝丝缕缕的凉风抚过，她还觉得挺舒服。这一觉，一睡就是四小时。连中午饭都错过了。四小时后，周沫醒了，不过不是睡醒了，是被饿醒的。她看一眼时间，发现自己睡太久，她很自责，让小孙又忙了这么久。连忙翻身坐起，身上的薄被从肩头滑落。周沫惊一下。她入睡的时候，躺着就睡了，什么都没盖。正疑惑着，值班室的门被推开。周沫和推开门的齐潭四目相对。“醒了？睡醒没有？”
齐潭问。“还行，”周沫下床穿鞋。齐潭突然走近她，周沫猛地抬头，防备地看他，“你干嘛？”
“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周沫的心莫名咯噔一下，刚想说“你别胡来”。就见齐潭拽过她身旁的薄被，卷了卷随意卷成一团。周沫这才明白，齐潭原来说的是被子。“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周沫睨他：“这么热的天还给我盖被子，你是成心想热死我么？”
“你想多了，我就是进来拿个东西，看你吹着空调，冻得和小鸡仔似的，怕你死在我们单位，万一到时候讹上我们怎么办？”
周沫睨他：“空调不是你开的？”
齐潭：“不是！”
“嘁，”周沫穿好鞋起身，打算回办公室换小孙。“不吃饭了？”
齐潭问。“饭点都过了，等下午再说吧。”
“等什么等，吃个饭是能要你命还是怎么着？”
齐潭蹙眉。“我睡这么久了，人小孙还没休息呢，”周沫没好气道：“你真是扒皮型领导啊，张叔的事还不吃一堑长一智？你还想看小孙也倒在岗位上？这么大的领导，怎么就不懂心疼下属呢？”
“怎么没心疼？”
“怎么心疼了？”
“你自己去办公室看，”齐潭抱着自己的薄被，拉开门走了出去。周沫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她连忙赶去办公室。彼时。小孙人已经不在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