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几个人念旧情?来来去去,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姜毓仁说道。林同军问:“毓仁,你的决定呢?”
姜毓仁坐在父亲右手面的沙发上,双肘放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既然爸爸是这个意思,我,没意见。”
姜毓仁道。林同军不禁讶然地盯着姜毓仁,他没想到姜毓仁这么快就决定和聂瑾分手,好歹他们交往也两三年了。想到此,林同军暗暗对姜毓仁的隐忍感到佩服。姜启华看了儿子一眼,说:“你也别这么快就做决定,先看常继山怎么做,我们给他三天时间。”
姜毓仁没说话。“我累了,要休息了。小军,你是要住在家里还是回去?”
姜启华道。林同军便赶忙跟岳父告辞,说:“我明天还有个事,要早起,就先回去睡了。”
姜毓仁送姐夫到门外,林同军见四下无人,拉住姜毓仁的胳膊,低声问:“你和那个女老师,真的没什么?”
他笑了下,问:“是爸爸让你问的,还是我姐?”
“我是自己想问的。只不过,前些日子和你一起去凯盛那个房间的女人,是那个吧?”
林同军脸上笑意深深。“我姐跟你说的?”
姜毓仁问。姐夫点头,道:“幸好爸爸还不知道,否则——我只是想跟你说,柳城不是你的地盘,以后要想做什么,还是到凯盛去,好歹也是自家的。不管你干什么,也没人往外说。而且,千万别让爸爸知道,他现在对那个女人很有意见,你也别当着爸爸的面说你们的事。要是那个女的有什么事,你后悔也来不及。既然你们有过一段,也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算了吧!眼下,你还得靠常书记,他是你最大的靠山。所以,”姐夫望着姜毓仁,“我建议你慎重考虑和聂瑾的事,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做出错误的决定。你们见面解释一下,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你都和那个女的做出那种事了,跟聂瑾低个头认个错有什么难的?还不是你欠人家的吗?哄哄聂瑾,让她去劝她爸。你也知道,常书记对聂瑾有多宠,聂瑾说句话,抵别人说一百句。”
姜毓仁不言。姐夫拍拍他的肩,道:“话呢,我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男人,有业才有家,聂瑾就是你的业。”
说完,林同军走出院子,门外停着他的车。等他上了车,司机便将车子开走了。凯盛酒店,就是姜毓仁上次和顾小楠去的那里,是他姐姐姜心雅名下的一家企业。想起上酒店的那次,真是窘死了,他觉得自己平生从未那么窘过,她好像也很紧张——他拿起手机给她打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时间她是不是已经睡了。输完液体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顾小楠想要回宿舍,穆玉英不让她走,非逼着她在医院住上两天。她说自己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住院一两天也不一定见好,不如回去自己注意点,而且已经和院里说了周一要去上班,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穆玉英只好答应了她,说周一等医生检查过了再说。顾小楠很庆幸自己有了穆玉英这样的好朋友,竟比亲姐妹还好,便不推辞。晚饭也是两个人一起吃的,吃饭时,穆玉英还有意无意地说:“毓仁已经替你交了五千块,足够你住两个星期了。”
她愕然,心中生出丝丝甜蜜,脸上不禁泛着羞涩的笑容。穆玉英一看她这样子,便深知这丫头已经爱上了姜毓仁,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毓仁,挺不错的。”
穆玉英又说了句。顾小楠不知穆玉英这句话是针对什么说的,却也赞同地点头。其他的话,在这个关头还是不要说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玉英姐,你说,他真的会没事吗?”
顾小楠问。“这个,我也不知道。”
穆玉英实话实说。她的确不知道,谁能看得清现在的局面呢?翻手云覆手雨,多少人的命运都如蝼蚁一般卑贱,只不过是供某些当权者游戏的玩具而已。顾小楠的心头沉重不堪,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悬崖,再也没有了退路。自始至终,她没有想过调查会对她的名誉产生怎样的影响,想的全是姜毓仁的前途。是的,她是一无所有的人,大不了一切重来。可姜毓仁不一样,他走到今天的位置,虽说是有那个当省长的爹铺路的,可是他自己也付出了许多吧,而且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的期望——经历了这些事,她才明白这世上的真相不是说出来的那样,世上的人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可以傻可以糊涂,可是不能不看清楚现实,某些人是不能与之对抗的,因为你对抗不了。即便是像姜毓仁那样地位身份的人面对诬陷都无处伸冤,何况她这样一个普通人?别人害他都那么轻松,何况她?随便捏造一些证据,便叫你不得翻身,而你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她明白了这样的道理,可顾小楠终究是个执着的人,明白和做,是两码事。怎么做才能帮他洗脱嫌疑,才能将那些人的诬陷粉碎?顾小楠陷入了深思。晚饭后,穆玉英便走了,她走了后,顾小楠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想办法,连液体快完了都没注意到,还是小护士进来发现的。姜毓仁来电话的时候,她还醒着。晚上下了一场雨,此刻整个病房里都是雨后清新的味道。“身体怎么样?”
他问。“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她说,“你呢,家里还好吗?”
“嗯,很好,什么都好。”
姜毓仁道。他刚要说什么,家里的保姆就出来跟他说,他父亲有事叫他进去。“那你早点休息,我就挂了。”
顾小楠听着那头“嘟嘟”的声音,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刚才你姐夫在,有些事我没问你,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父亲道。“爸,您问吧。”
“你最后的底线是什么?”
父亲问。“我没有底线,但我会尽自己全力。”
姜毓仁答道。“那个女人呢?你能不能舍下?”
父亲盯着他。姜毓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