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士兵半低着头,“早于六日以前,狄族大军来犯,冉门主便亲自出征迎战,不慎中了两剑,不曾想,这伤口还没有愈合,敌军就又来侵犯了……”听到这里,茹希已经听了个大概,便没了耐性继续听下去,提起裙裾,向着冉驭的营帐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回想,三天前所见到的冉驭,除了换下了平素长穿的白衣外,并无半分异样,怎么可以说受伤就受伤了?跑到冉驭的营帐时,把守在外的士兵将她拦了下来,“小姐,将军有令,外人不得进入。”
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叫她停下了脚步,任由她再惦念冉驭,终归与他有一道军令阻隔。她迷茫了,为什么他连受伤了,亦不忘跟她保持距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上坐着一位白衣男子,除了那潇洒的医无得还能有谁?他自京城赶来,在收到冉驭受伤的书信后,便动身了,连夜的奔波在医无得倜傥的脸上刻写了倦意,他翻身下马,见到茹希,微微颔首,“医无得拜见韩小姐。”
茹希亦点了点头,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凝视着医无得,“医师,冉门主他……”一切不需要明说,医无得亦明了,他抬起手,示意茹希不用再说下去,“韩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进去了,这里有在下,您就放心吧。”
说着,便不容迟疑的走进了营帐。而茹希则停留在了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营帐内,冉驭赤裸着上身,胸口的两道剑伤分外明显,见到医无得进来,便开口道:“你来的还真及时?”
“是啊,挺及时的,没看见您骁勇善战的一面。”
医无得咧开嘴,恬不知耻的笑了起来,走到冉驭身边,瞧了瞧他身上的伤势,“你这伤得挺严重?”
冉驭无语,索性也就没有开口。医无得又仔细瞧了一瞧,问:“你别告诉我,这六日来,你都没有敷药?”
“药已经敷过了,每天都敷。”
医无得皱了皱眉,用手摸了摸下巴,略显困惑的看着冉驭,“那就奇怪了。”
“如何奇怪?”
冉驭不懂医无得的奇怪是指的什么方面。“你的伤势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是恶化了,这明显就不是敷过药的迹象啊。”
医无得看着冉驭,“门主,您该不会是为了给朝廷省药材,才不用的吧?”
“你觉得我有这么好心?”
冉驭挑眉,脑海里却在想这其中的因由,他明明每天都在敷药的,是遵从了军医的指示,可怎么会使得伤口恶化了?“那你敷药的药膏是谁配制的?”
“自然是军医,如果你有疑问,把他叫过来便是。”
冉驭咳了两咳,对外面吩咐道,“去叫军医快些过来,告诉他先不用配药了。”
医无得拿起包扎过冉驭伤口的布带,放在鼻下闻了一闻,不禁皱起了眉,“这军医十有八九是魏淮的人吧?”
不等冉驭作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你可真放心,把这等性命攸关的重要职位交给魏淮的人。”
听闻医无得如此说,冉驭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且错得很离谱。“药中被他动了手脚?”
“恩。”
医无得点头,“亏了你派人通知我,否则,我们一众门人都不知道自己的门主是如何死在战场上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药布扔到了一旁。“这真是军医做的手脚?”
冉驭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是替朝廷办事的,魏淮怎么会蠢到在军营中害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医无得道:“这我哪里知道?等军医来了,问问便知。”
一边说,一边替冉驭清洗了伤口,敷上了自己带着的药。待重新包扎好后,士兵也已回来复命,“回将军,军医下落不明了。”
“啧啧~”医无得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架势,“我看也不用再等了,他怕是已经畏罪潜逃了。”
冉驭沉默。看来,他是信错了人,也似乎明白了自己的门人为何到了战场上就不堪一击了,恐怕也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你快些穿好衣服,我好叫韩小姐进来。我来的时候就见她在外面等着呢。”
医无得催促起来,话语里是对茹希的怜惜。“我何时说过要她进来?”
冉驭反问,拾起床上的衣物,往身上一披,“她也不傻,怕是早就离开了。”
“倘若她万一真就傻了呢?”
医无得认真的问,“她爱你胜过了爱自己,在没有确定你的平安无事,怕是不会离开的。我真不明白了,你为何一直在回避她对你的感情?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看出来又如何?”
“看出来就尝试接受她啊。”
冉驭兀自笑笑,摇了摇头,“我是个没有心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说接受?”
“那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觉得她比扇舞好吗?”
“她们不是一个人,没必要比较。”
“是你不敢比较吧?”
医无得咄咄逼人,又搬出事实,“你若是对她没有感情,又为何将她留在这危险的沙场?”
“我再说一遍,是没必要。她一门心思的留在我身边,我又能怎样?我躲她到战场上来,她便跟了过来,荆无声也受伤了,她一个弱女子,我总不能叫她一个人回去吧?万一有个闪失呢……”说着说着,冉驭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仔细想想,发觉自己对茹希确实是太过残忍了,便将视线移向了帐外,隔着那厚实的布,安静了下来,“你若是觉得我对她冷漠,就出去劝劝她,对我死心吧,她就算做得再多,我都一样是无动于衷的。”
或许,这拒绝的话经外人说来,更容易被她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