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风徜徉在碧波绿海之间,依稀能闻见幽兰花的香气。茹暮微微一笑,笑得风轻云淡,“那是魏淮的人,这四年来,他做着他的皇位,却觉得不安稳,便想对自家兄弟赶尽杀绝,派人无数,倒也为我和相公清冷的日子送了些娱乐的笑料,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因为我的粗心大意而连累到你。”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浮出一丝愧疚。“不,也许我该感谢下他们吧?若不是他们出来,我就不会选择跳崖,也就看不到姐姐了,不是吗?”
茹希凄惨的笑了一笑,看着茹暮,忍不住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茹暮,紧紧的,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姐,你不知道我特别想你,我说过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你一个一个亲人了,你是除了爹娘之外,唯一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了,可当我从祖坟回来,发现满城都是寻你的榜文时,我以为你出事了……”“傻丫头,姐姐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茹暮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打着着茹希的后背,拍了一阵之后,玩笑道,“不哭不哭了,叫姐姐看看还漂亮不?漂亮的话,姐姐就给你买糖葫芦吃。”
听闻此言,茹希破涕而笑,从小到大她还从未吃过茹暮买给自己的糖葫芦呢。茹暮为茹希拭干了脸颊上的泪,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丫头,我发现这四年来,你变了好多。”
不容否认,茹希的确变了好多,在韩丞相死后的这四年里,因为少了爹爹的疼爱,她才变得不再娇蛮,亦因为出于对冉驭的爱,她才决定要做个贤惠恬静的女子。“你在佐刹门呆着可好?”
茹暮关切的问,“冉驭待你可好?”
好与不好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述清楚的?茹希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觉得自己不该不回答,便违心的道:“很好,他们待我都好。”
“很好吗?怕是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茹暮直言不讳的揭穿了茹希,“瞧你的样子就看出来看出来了。”
茹希垂眸,盯着裙裾上的褶皱,那破烂不堪的衣裙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切都瞒不你。其实,我过的也算还好,能守着自己心爱的人,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呢?他说他的心被你带走了,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具没有心的躯壳。他说他给不了我爱了,可我觉得他能时常出现在我面前就够了,我很知足了。”
瞧着茹希痴情的模样,茹暮的心痛了起来,她从不曾知道自己的妹妹也会变成这般模样,此情此景倒叫她想起自己等待步羽的那漫长时光。“你真的就只是奢求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吗?”
“嗯,就只是……”后面的话,茹希说不下去了,哪里有人会仅仅奢求于此的?鼻尖不由得又开始酸涩起来,“其实不是,我也想要他的爱,我告诉他,姐姐离开了,我可以留下来偿还姐姐欠他的情,我可以变成另外一个姐姐,可是他拒绝了……拒绝的特别干脆……”变成另外一个我?茹暮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瞧着茹希,瞧着她又哭红了眼。“你说什么……你……”这还是茹希吗?这还是她所认识的妹妹吗?居然甘愿去做别人的替身?“姐,你说我真的就那么惹人嫌吗?为什么他连做替身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两句发自肺腑的问话闯进了茹暮的心田,在其中洒上心痛的痕迹。她看着茹希,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选择的正确性,或许,是她不了解冉驭,以为本质善良的冉驭会被茹希的爱打动。“不是他不给你机会,而是我想错了,我忘记了爱情本质,是需要两情相悦,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茹希,听姐姐说,爱情可以令人盲目,亦可以令人迷失自己,但我不希望你为了爱而甘愿牺牲自己,这样的爱情对你来说是残忍的。”
“可我愿意,我是心甘情愿的。”
茹希决然的说,骨子里的倔强融在泪水中,倾框而出,“姐,我真的愿意去做你的替身。”
“唉……”茹暮不知该说什么了,幽自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中夹杂了无数哀怨,事情为何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何就没有皆大欢喜的事情?她最不愿意看到茹希受伤,可偏偏茹希还是在爱情中受到了伤害。“傻丫头,为何你也如此执着呢?”
是啊,她为何会如此执着?长久以来,茹希亦在想这个问题,可能是陷入爱情中的女子都是如此吧?甘愿变傻,甘愿变笨,甘愿去做那些曾经嗤之以鼻的事情。对待爱情,她是认真的,努力的去爱,努力的去付出,可换来的结果却是差强人意,着实不令她心寒。“姐,我们就不要再说这个问题了,说说其他吧?”
“那说些什么呢?”
还沉浸在茹希的变化中不能自拔,茹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笑,笑意里饱含对茹希的歉意。相别四年的姐妹再一次重逢竟是相对无言。看着茹暮温柔的眼神,茹希忍不住低下了头,“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你能陪我呆一会吗?”
“好。”
应允之后,姐妹二人便坐在了一起,肩靠着肩,同样的绝色倾城,同样的恬淡。或许,有些感情是可以不需要语言来表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把彼此的心事了解得通透。这样的依偎给了茹希莫大的安慰,特别是在身心受了伤害后,尤为可贵,她很想笑,可偏偏笑不出来,只得将注意力放在了辽远的天幕之上,看着那轮白日渐渐的被须臾染红,心下沁凉。又是一天过去了,她已经出来两天了,如果不能及时的给冉驭送草药回去,他的伤势会不会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