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皇宫。御书房内,一头白发的男子坐在龙椅之上,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副画像。男子伸手,轻轻抚摸画像上的人儿,柳眉,杏眼,如雪的肌肤,如蛇的身段,妖娆妩媚。不得不说,欧阳靖的这幅画,画的真好,将琉璃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妖娆尽数展现了出来。画像中的人儿微微带着笑,指间不自觉的轻抚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琉璃这样的笑意了。“皇上,时辰不早了,回宫歇息吧。”
小安子站在一旁,躬着身,轻声提醒。自从娘娘走后,皇上每日都会在御书房呆上一整天,现如今更是连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王爷处理,连早朝也不去上了,就只呆在这,看着娘娘的画像。要说起来,还是那个欧阳靖最可恶,最阴险!那日的婚书,根本就没有媒妁之言,而是句句威胁。甚至,在那副画像上动了手脚,弄的如今,皇上人不人,鬼不鬼,三千青丝成了白发!而最最可恶的,还是在那画像上写明了画上有毒,那日,皇上展开画像看时,便中了毒!“朕不累。”
低沉的话音传来,却让小安子鼻子一酸。那声音,沉而无力,甚至有些虚弱。“皇上,明日再看吧,画像在此,跑不掉的。”
小安子劝道,封炎傲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不累的样子。闻言,封炎傲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安子,朕,就只有这一副画了。”
所以,这幅画对他的意义才会如此特别。特别到明知有毒还要时不时的拿出来翻看。“皇上,您别这样,总有一天娘娘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
当初,皇上让他帮着演那一出戏时是多么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封炎傲却是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朕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知道。”
若是有朝一日她知晓了,找到的却是他的孤坟,那时的她定会痛苦万分,而他,又如何能舍得……书房外,忽然想起侍卫通报的声音,“皇上,抓到一名刺客,已经服毒自尽,可在他身上搜出一封信函。”
闻言,封炎傲微微皱眉,看了眼小安子,示意他将那封信函带来。小安子开了门接过信函,又呈给了封炎傲。信封上,烙下的是洛国的国印,展开信纸,却只是寥寥数字:琉璃在我手上。落款:紫玉!眉间,在瞬间紧皱,原本暗淡的眸子闪出了一丝暴戾的精光。“皇上,怎么了?”
小安子担忧的问道,可封炎傲却不说话,只是紧紧握拳将信纸捏成了碎片。“有刺客!”
御书房外,又响起了喊声,封炎傲冷眸凝滞,飞快的冲出了御书房。看到的,却是剑天愁抱着一个小女孩,被侍卫包围在中央。“住手。”
高声喝道,“不长眼的东西,统统退下!”
居然连银剑天愁都不认得,若不是剑天愁手下留情,能容的他们把他包围了起来?侍卫应声退下剑天愁也收起了长剑,“你怎么成了这副德行了?!”
闻言,封炎傲蹙眉,“你赶来此不是只为了问这话吧?”
眼神不由的看了眼盼儿,看来,琉璃确实是被抓了。“当然不是!”
剑天愁上前,“紫玉没死!”
“嗯。”
淡然的回答。“琉璃被抓了。”
“嗯。”
更加淡然。“你……怎么这么冷淡?你不会真的移情别恋了吧?!”
他可是特意来求助的!封炎傲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琉璃是被紫玉抓走的。”
“什么?!那个贱人!”
剑天愁忍不住咒骂,也不顾怀中抱着盼儿,“那,你准备怎么办?”
“紫玉既然通知了我,那便是要我前去。”
“你打算去?”
微微挑眉,“去了,就是中计了!”
闻言,封炎傲却是略带儒雅的一笑,伸手轻抚盼儿的脑袋,“我知道,可我不去,琉璃就会有危险。”
封炎傲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所以明知是个陷阱,也只能选择往下跳。剑天愁皱眉,“那好,我陪你去。”
有他在,紫玉也能有所顾忌。封炎傲却拒绝了,“不,你留下,照顾盼儿。”
说罢,伸手,将盼儿抱了过来。盼儿有些顾虑,“你,是离敬叔叔么?”
这叔叔给她的感觉跟离敬叔叔很像,虽然同样都是白头发,可前几日遇到的哪个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蛋。封炎傲有些惊喜,“盼儿认得我?”
盼儿点了点头,“离敬叔叔,你一定要把我娘救出来!”
“好。”
说着,便抱着盼儿,朝着庆华宫走去。“离敬叔叔,为什么你的脸跟声音都不一样了?”
小孩子,毕竟是好奇的。“因为叔叔会法术。”
难得,封炎傲也有心死逗弄孩子。“真的么?那帮我把娘亲变回来吧!”
盼儿一脸的期盼。封炎傲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啊,今晚盼儿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叔叔就将你娘亲变回来。”
“真的?”
“真的!”
“好,那盼儿一定会乖乖睡觉的!”
两人越去越远,看着背影,还真像一对父女。洛国。天牢内一片昏暗,只有几站烛火照着整个天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似尸体腐烂的味道,也似血腥弥漫的味道。琉璃坐在地上,四周是些枯草,偶尔还有几只老鼠从自己的脚边匆匆跑过。角落里,甚至匍匐着几只硕大的老鼠,好似是在等琉璃死去,然后便能饱餐一顿。在这里,不知天黑天明,更加不知道从被关进来到现在,究竟过了几日了。忽然,昏暗的牢房亮堂了许多,只听狱卒惶恐恭维的声音,“皇上,这天牢臭气熏天,皇上要见的是谁,奴才给皇上带出去审问便是。”
“不用。”
声音有些沉闷,似是捂着口鼻发出的。洛斳。他来做什么?!明黄色的身影在琉璃的牢饭前落足,洛斳看了琉璃一眼,冷哼一声,“皇妹,在这还住的惯么?”
琉璃抬头,“一切安好,不劳皇上费心。”
“嗯,安好便好。”
淡淡的一笑,然后又朝着里面走去,琉璃不由的疑惑。难道,在这间地牢内,还有什么人是值得洛斳屈尊降贵来看的?“你呢?住的惯么?”
声音,竟是比刚才她时还要高傲。“不劳你费心。”
声音传来,有些苍老,是个男子,好似,在哪听过……洛斳却是冷哼一声,“还在嘴硬,也不知明日砍头时,你的脑袋有没有那么硬。”
另一人却是不再回话,洛斳拂袖而去,天牢的门被重重的关上。而琉璃,却依旧紧紧的皱着双眉。这个声音,真的是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