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扶柳一声轻唤。月色下一道人影,半敞着胸口。黑色长袍下摆,破破烂烂,让这一身上好云缎活像是一片破布,直接挂在他了身上一般。腰间挂着一只海碗大的葫芦,还在一晃一荡。一双手里手臂横抱在熊,面上胡须与发丝纠结成了一片,除了一双虎目,竟是瞧不出他相貌。活生生一个乞丐。扶柳似是习以为常,面上虽有不喜,却是未退半步。“是来恭喜你的。”
乞丐师父将头一点,抱在臂上的大掌一动,却是贴到了扶柳脸侧。瞧着他动作,扶柳一惊,神色中闪过一抹慌乱,步子一退,一个踉跄,身子一个不稳,朝着地面载去。另一只手臂一伸,乞丐师父一把抓在扶柳手臂一侧,将她往着身前一拉。扶柳身子立稳,脸侧青丝却也被挑起。月色下,又是那片紫色。“色泽倒是纯正。“乞丐师父一叹:“就是这位子不相称。”
听着耳畔熟悉的,语带调侃,扶柳心里慌乱稍稳下来,半抬着眉眼,轻声一问:“你可有办法,解毒?”
“你很在意着毒?”
乞丐师父挑眉一问。微皱的眉头更深一分,轻一点头。“在意的是你那个太子如何看你?”
乞丐师父一声轻笑:“还是你十年披星戴月成就的武功,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披风之下的身影猛然一震,口中苦涩又起。“其实。”
微颤的嗓音一顿:“我怕。”
乞丐师父细细盯在那片紫色之上,却不言语,静静听着。“若是不能恢复样貌,站在他面前,我就如尘埃一般,若是不能恢复武功,留在他身旁,我就和那宫里的女人一样,只能盼他,想他,念他,不能与他一道,去沙场厮杀,不能与他同生共死,那样,便不是我,便不是苏扶柳了。”
紧紧拽着面前一片破布,扶柳低垂着的眼中,已经多了一丝雾气。“我不知,那样的我会不会终有一日,变成宫里女人那般,凄凄哀哀,怨怨念念,我讨厌,我不想,我怕……”“扶柳!”
乞丐师父一声轻叹:“情若到浓时,便不在于你是否断了腿,缺了胳膊,少了手,也不在于你是否还是这副样貌。”
大掌一收,青丝又昔数落下。“若是他在意与你的样貌。”
乞丐师父一顿:“那你便乘早离开他吧。”
猛然一个抬头,扶柳望着身前一对紧皱的眉头。“美人迟暮,红颜枯骨,你迟早会老,青丝会成白发,他若是在意这些皮囊,也迟早会离你而去。”
乞丐师父又是一顿,望着扶柳,很是认真:“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你得了他今日的情意,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明日又将情意给他人?”
“我不!”
扶柳轻一摇头,神色中确实多了一丝清明。“杨不悔既然说了,只要是毒,便能有解。”
虎目一扫,半掩在青丝下的一片紫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兴许,今日之因,是好,不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