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和药有关。”
元子小身子一动,从两人身侧一钻,抬头望着大树上精致竹屋,一手抱在臂上,一手托着下巴,一副寻思摸样:“师父连我都没说过,杨伯怎么可能会知道,更何况,他先去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苏晓风点头一应:“有道理。”
滑落,展毅眼中闪过一抹异样,朝着竹门一盯,转眼间却又恢复常样。“我饿了,展毅,你给我做吃的吧。”
元子咬下手上最后一块鹿腿,一声轻唤。展毅点头一应,转身一纵,便是去了厨房。“小白。”
元子侧身又是一唤:“扶柳和杨伯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你来陪我下棋。”
“下棋?”
苏晓风转身一愣:“什么棋?我不会啊。”
“真是个笨蛋。”
元子一声轻哼,手中鹿骨一扔,小手朝着苏晓风一招:”过来,让本大爷教你!”
“丸子!你说谁是笨蛋!”
“丸子?你说谁是丸子!”
“谁像丸子,说的就是谁。”
“丸子长什么样的?”
“就汤圆那样!”
“小白!”
大树之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吵吵闹闹,大树上,门内两人,却是一派沉静。扶柳一声白衣,杨先生一身灰袍,两人立在桌案之前,身旁便是椅凳,却都未坐下。杨先生一声叹息出口,灰白衣袖一动,一臂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掌摊开,显在扶柳面前,掌心之中,一颗如葡萄大小的白色珠子,显了出来。珠子一显,竹屋之内,便是溢出一丝幽香。那香气,清新淡雅,如袅袅炊烟一般,淡淡飘在扶柳鼻间。深吸一口气,含在胸间,眼帘一阖。扶柳只觉,心神一阵清凉,以往烦杂不耐,瞬间便如浇下了一盆凉水般,精神为之一爽。“你可有觉得,心通体凉,胸中浊气消散干净?”
杨先生轻声一问。扶柳轻一点头。“这颗药丸,你拿着吧。”
杨先生一叹。手上一动,抽出一只玉瓶,杨先生将掌中白色药丸倒入瓶中,玉塞一和,递到扶柳掌中。冰凉入手,稍显单薄的身子猛然一震。杨先生衣袖一甩,到了房门。大掌抚在竹门之上,一顿。“这药……”一声轻语,从门前传来,暗带一丝梗咽:“我不知,究竟该不该……””杨伯……”扶柳一声轻缓,久立不动的身子一晃,眼帘一睁,握着玉瓶的手,用力一握。“苏府,不能没有这药,我也不能没有这药。”
扶柳一声轻语,如鸿毛半略过耳畔,却是如一根针一般,深深扎进杨先生心里那篇血肉。苏府,若是没有这药,一份圣旨,便会将之毁去,扶柳若是没有这药,太子……心里一声叹息,灰白长袍猛然一抖,杨先生转过神来,深深望着扶柳。面露一丝浅笑,手中玉塞一抽,幽香扑鼻而来。如葡萄般‘珠圆玉润’的一颗白色药丸,从玉瓶之中滑了出来。一滚,一落。已是稳稳挺在扶柳掌中。未加一丝犹豫,白色药丸,已被含在口中。杨先生双拳紧握:“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将那最后一味药寻到,将你的毒给解开,我不能让你……”“杨伯。”
扶柳将药丸咽下,轻一摇头:“你莫要自责,若是没有这药,苏府,必遭大祸!”
“可他……”“杨伯……”扶柳一唤,含笑摇头。杨先生望着她面上神色,狠狠咬牙,身子一转,出了房门。竹门轻掩,门内含笑的身影再不见那番云淡风轻,如羊脂玉般的脸颊之上,颗颗水珠滑落,如断线一般。内外,灰白长袍的身影再忍不住,大掌掩面,指间溢出水渍。两人心间,耳旁,一遍一遍响起的,都是杨先生先前那一句轻语。此药,是缓,也是毒,如饮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