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岔路口又多,对于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来说走在山林间实在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开始云溪还走在前面,不过到最后就变成了傅云修牵着她的手在前头走。“还要多久才到,我都快走不动了。”
云溪任由傅云修拖着她走,累的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可再看走在前面的背影,步伐稳健,气闲神定,一点也看不出是走了一个时辰山路的人。“诺,不远处就是了。”
前面行走的人突然放慢了步子,为了照顾云溪这个心坚身残的人,不知不觉用上了蜗牛速度。云溪从他的背后伸出个脑袋远远望去,果然发现前面树林间隐隐约约有人影在走动,再一看脚下的路,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平坦宽阔的大道,头顶的枝叶也稀疏了不少,充足的光线照射下来,四周亮堂堂的。“呼,终于到了,再走下去我怕是要折在这荒野之中了,早知如此,你应该知会我一声,我好牵两匹马儿出来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傅云修扭头笑问,云溪看着他的笑容一晃神,随即反应过来,反驳道:“就算我不会,那你会啊,而且马术肯定很好,又哪里用得着走了这么一大截路!”
傅云修转头幽幽地看着云溪,半晌哼了一口气,上山之路地势险峻,就算是千里马也不好控制,再者这里的景致优美,空气舒畅,走走路对云溪这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来说也是益处多多,啧,真是浪费了他的一桩美意。“你这只懒猪,枉费我一番苦心带你一路欣赏过来,可瞧你非但没有感恩戴怀,反倒是怨言颇多啊。”
就这样也要感恩带怀?云溪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了傅云修一眼,没把她累死就不错了,想得美的他。“你还真是会借机邀功,我看你倒是想折磨我还差不多。”
这个女人……傅云修无奈地摇摇头,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是是,我就是想折磨你总行了吧。”
云溪眉眼一竖,瞪着他低喝道:“你……”算了,不和他废话,跟他争执只是浪费口舌罢了。两人小打小闹着到了狩猎场地,前方宽阔的场地上人来人往,有巡逻兵,有伺候衣食的婢女,还有朝中地位比较高的各路大臣,场地间不时小跑过一两个身穿轻装的女子,打闹着又跑远了去,想必都是大臣们的女儿们。老皇帝带来的随从正忙着安营扎寨,傅云修领着有些拘束的云溪直接往他的营帐中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傅云修,这么多人快别拉着我了。”
云溪缩着脑袋悄声说了一句,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相反傅云修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以示安慰,“不用在意他们的眼光,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见,你云溪是我认定了的女人。”
“傅云修……”云溪哑然,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内心复杂万分。“进去吧”傅云修拉着云溪走进营帐里后,紧挨着他们旁边的另一个营帐里正巧走出李媚,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睡了一上午睡得连骨头都酥了,就刚才那破山路换做李大小姐是肯定不会走上来的,为了保护好自己的玉足,李媚硬是命人前后用椅子把她给抬了上来,她睡得倒是优哉游哉,可却苦了当时那几个下人,简直是把命栓在了裤腰带上,跌下山崖是死,摔了丞相府的小姐也是一个死,不过好在这一路下来总算是有惊无险。“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呢?”
瞧见不远处几位大臣的女儿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李媚眼睛一亮,也凑了上去。几名小姐抬头见是李媚,早就听说她是老丞相最宠爱的嫡孙女儿,而且和大公主走的还比较近,就连前段时间去南山赏花也被公主邀请在内,这等身份就不必说了,几人自然是很开心地将她拉进了她们之间小小的天地里。“我们正在说刚才摄政王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进他自己的营帐里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有如此好的福气能被摄政王看上?”
其中一名小姐满眼羡慕地说着,她家训严格,难有机会出府,这次好不容易父亲大人允许她跟着出来游玩,本想着努力些或许还能被摄政王青睐,再不然哪怕是多看两眼也好,可谁知人家早有心仪的女子,别说是一眼,就连正眼也未曾甩过来一下。李媚耳尖,当即捕捉到了敏感词,立马追问道:“那你们可知王爷牵着的女人是谁?”
几人皆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们整日待在府邸中,哪里认识那个女人,再说那个女人的身份貌似听也没听说过,自然是无从得知。“那……她长什么样?”
李媚急急问道,过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了一声,耐下性子等待着他们主动开口。“模样跟李小姐比起来的话那么就差太远了,不过我看那女子的气质倒是挺好的,未施粉黛,清新淡雅……”一名尚书大人的千金喜滋滋地说着,不过正说到劲头上时却被李媚抬手打断了,而后,在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哗然转身,众人只能瞧着那一抹靓丽飘逸的背影远远离去,却没有发现那精致的眉眼下一双几欲喷出火来的眸子。云溪,那个女人一定是云溪!李媚简直是恨得牙痒痒,她还以为这场狩猎会仅凭云府的资质根本就无法来,可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傅云修这个坎。“公主,公主。云溪也来了。”
脑袋瓜一动,转了一个方向,李媚急匆匆朝林月如的营帐内奔去。不过当事人好像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正悠然自得地半卧在长椅里,手执一本书卷,看的聚精会神。“公主!”
见林月如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李媚急得在原地跺了跺脚。见状,林月如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因为被人打扰了看书的兴致而有些不悦道:“怎么了?你说云溪来了?呵,来了就来了呗,本宫在此已恭候许久了。”
“啊?您说什么?”
李媚一时没明白过来林月如的话,按理说林月如不是早就该跳脚了吗?怎么反应比她还淡定!“你先下去吧,若是没有其它事就不要来打扰本宫。”
她得好好睡上一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力气与云溪做最后的对抗,这一战,她必须赢,也只能赢!“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李媚狐疑地看着她,见林月如闭上眼不再搭理她,瘪瘪嘴,只得悻悻退了下去,既然林月如不出手,那么她便亲自去会会再说。云溪与傅云修在他的营帐里坐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陪着傅云修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营帐,“你去哪里?”
傅云修在她的身后问道。“我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晚上住哪里。”
撩起帐帘的手一顿,云溪呡嘴说道。“等等。”
傅云修本是慵懒的身子忽地从软榻上坐直了起来,叫住了云溪想要离去的脚步,挑眉惬意地说道:“你当然是住我这里了,云府并没有受邀在内,自然也就没有属于你的营帐,再说你是我带上来的,晚上睡我这儿便好。”
外面虎视眈眈的人那么多,若是和傅云修睡在一起,恐怕明儿一早起来就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了,云溪可不敢冒这个险,摇摇头说:“无妨,我自己找个地儿睡一晚就是了,你与我也没个说得过去的身份,睡在一起只怕惹人口舌。”
“我让你睡这里你就睡这里,哪来那么多废话。”
傅云修烦躁地吐了一口闷气,这个女人就是冥顽不灵,怎么说都说不通。既然他都带她来这里了,那么自然是表明了他的决心的,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傅云修的女人叫云溪。哎,云溪又何尝不烦恼呢!她对狩猎会也不熟悉,所以才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眼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先出去走走,等晚些回来再说吧。”
“嗯,好吧,半个时辰内就要回来,别走太远了。”
见此,傅云修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说多了按云溪的脾气,反而适得其反。“嗯。”
云溪乖巧地点点头。处在两顶营帐之间的角落里,鬼鬼祟祟的李媚已在此恭候多时,她张望了许久,连脖子都快伸痛了,正叫苦连天之际,终于看见云溪的身影从傅云修的营帐中走了出来。见云溪往一旁无人的空地里走去,李媚赶忙理理裙摆,昂首挺胸迎了上去。“哎哟,这不是云溪吗?怎么,你也来这狩猎会了啊。咦?你不过一个小小云府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么重大的场合里啊?奇了个怪了。”
听见一道熟悉且令人讨厌的声音响在身后,云溪蓦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冷笑了一声:“我是没有权利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傅云修硬是要带我来的,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看见我了。”
“大胆!你居然敢直呼王爷的名讳。”
李媚尖声喝道,好在周围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云溪耸耸肩,淡然地说道:“抱歉,一直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况且傅云修他本人也不在意我这么叫他。”
“你不就是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吗?在我面前嚣张些什么!哼,王爷权利皆有,比你好的女人多的是,小心没准哪一天就成了他的弃妇也说不定,到时候……可别怪我在你面前笑得太开心了呀。”
李媚掩面痴痴笑着,天知道她心里的妒忌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