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怀孕?显然宁墨的话意在开头,后面的话句只不过是跟着打埋伏,面对宁墨扔下的炸弹,安家众人表情各是不一。安稀北首先是被炸得粉身碎骨的那位,那一脸震惊的表情俏生生的,比含苞欲放的花朵还要娇艳好几分。安林生的笑意里明显划过一丝惊讶,像是超出了他计划的一部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们……有孩子了?”
安林生又问了一遍。闻卿倒抽一口气,连忙捉住她女儿的手:“这么大的事,又是结婚,又是怀孕,你怎么没告诉我?”
安稀北还处在目瞪口呆之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安稀楠则在吃惊片刻后,连连恭喜,复又感叹:“姐,你太不厚道了,连你亲弟弟也瞒着,这一阵子我还在着摸着,要不我发明个自动生娃娃机,减轻你们广大女性的负担呢。”
安林生一筷子朝他头上敲下去,“胡说什么?吃饭。”
安稀北一直觉得宁墨在跟她开玩笑,跟静姨开玩笑,没想到这玩笑一开都开到安家里来了,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番。吃了几口菜,她闷闷的开口,“嗯,这个……”嗯了一会儿,安稀北低下头,“恐怕这其中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
安林生眼里又燃了抹笑意,他对自己女儿的品性还是有几分了解,更何况对男人还有几分憎恶,万不会做出这种有失他安家身份的事。安稀北深呼吸了一下,“是有关我怀孕的事,这个事情真的……”话至此,安稀北却忽然五官皱成一团,低着的头还差点磕到了桌子上。她咬着牙,愤愤的抬头看那个在桌子底下重重踢了她一脚的“凶手”,那人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气定神闲的微微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北说怀孕的事是意外,她也不想的。所以才没经过双方父母的同意,便将婚期定下了。”
果不其然,宁墨内力深厚,表面上丝毫没被安稀北的愤怒给影响到。安林生没说话,低着头吃饭,心里却是痛得一阵一阵的,典型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安稀北脸上僵了下,心想这个宁墨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她捶了一下桌子,打算顽抗到底,但桌子底下的手腕却被某个人给扣住了,痛得她泪眼婆挲的。可那禽兽还在颇有风度颇是优雅的说,“小北这些天反应有些重,脾性也不太好,说话不中听的地方,还请大家谅解些。”
安稀北胸闷,她都招谁惹谁了,怎么就会受到这只禽兽如何不公的待遇?想到这更加气闷的她不停地扭动手腕,但就是没法摆脱那狐狸爪子。她用眼神瞪宁墨,宁墨悠闲的为她夹菜,可他手上的劲道没少一分。“我没有怀孕。”
她咬牙坚持,拿出了一点该有的气势。安林生心中悬起了一颗大石头,“小北,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可怜的安稀北话还没有出口,被掐着的手腕上又是一麻。宁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北啊,能不能不要闹脾气?这孩子是我们的结晶,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你让大家评评理?”
“我……”安稀北依然话未成行,就感到心口一闷,有偶吐的倾向。糟糕,她捂着喉咙,从席间急匆匆的离开,身后的安林生一声轻叹,这还用再问吗?这怀孕的征兆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安稀北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气得没吃早饭不说,后来还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喝了好几杯冷水来压压火。而向来不能喝冷水的她,肚子就这么吃坏得极不是时候,喁吐的厉害,倒也瞒契合怀孕的征状。再回到桌上时,桌上的人倒全像是有了默契,避开这个问题不再询问。安稀北想再解释的,但宁墨看她的眼睛里深情似水,含情脉脉的,他的手一直按着她的手,拇指还在她的掌心来回画圈圈,仿佛在调情。安稀北觉得有必要自强,拿出点气势压场,不然被这禽兽还真当她好欺负。可是,当她站起来的瞬间,宁墨忽然跟她十指交握,指缝贴合,指纹相契,手掌的热度合二为一,只是一瞬间的事,感觉很微妙,像是被人钳制住了命门,全身无力。安稀北抬起头,望着他的脸色乍红乍白,过了好一会才无力的站起身,“你们吃,我实在……吃不下。”
在几道火辣辣目光的逼视下,安稀北狼狈的跑回房,踢掉鞋子,赤足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心里的烦闷还没有除去,她也不想再想,真是越扯越黑,她现在算是彻底掉进他的坑里了,爬都爬不上来。她走到窗户边,打开窗灭灭火。楼下停着一辆车,一条修长的身影正隐在暗处,倚着车门,三十六度角向上仰望。他的视线静静地定格在她的窗前,那面容好看而又隐忍,一双眼睛中似有薄薄的雾气揉在其中。“安稀北,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爱上我……”白御行站在楼下,心里彻骨的念想撕扯着心脏,疼得他说不出话来。也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已经融入到了他的骨血里。安稀北开窗的时候,他已经转身,上车,发动车子,在她视线的注目下快速的离去。――房间里,安稀北站在窗前,安林生进来的时候,她身体未动,只不过换了个托腮的姿势。“这家伙,在部署一盘他稳赢的棋局呢!”
安林生在她身边站住。安稀北目光不着痕迹的微微掠过,“天下没有稳赢的棋局,他也未必会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看来你有赢的信心?”
“爸,我若无法赢他,那我岂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你就忍心看着我扑入火堆里?”
“我当然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意外,但是……”安林生摇摇头,“到底还是出意外了。”
“爸,你是说我怀孕的事?”
“难道不是?”
“当然……”话才过半,‘不是’两字还未出口,宁墨那家伙便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她闺房的门口,一边进来一边打量,到最后清冷冷的来上一句,“小北,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