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你是挺残酷的。”
孟可轻轻一笑。安稀北心底一阵痉挛,随后摇摇头,她虽然心里对宁墨有恨,但也不至于希望看到他死的地步。她闭上眼,强逼自己忘记,不再去想。察觉到安稀北依旧紧张,孟可声音放缓了些:“我告诉你,人做的梦都是反的,你梦到他死了,恰恰相反,他会长命百岁呢,这是吉兆。”
虽然知道这是骗人的鬼话,就和自己做的梦一样荒廖,但安稀北还是很受用的,心情晴朗了些。――这些天,孟可几乎日日抽空陪安稀北。见她郁郁不乐,拉她几次出去逛街散心,但每每都是逛到一半,就败给了那份忧伤的氛围,然后两人转战到医院的门口,遥遥的朝里张望一眼。回到家,安稀北要么更加无精打采,要么就是强迫自己加班加点,比如现在,她就在赶她那副饰品的画稿。描描画画,这是她答应杨亦浦的工作,因为宁墨的事分了神,都拖拉下了好一段时间,她现在必须追赶进度,否则就对客户没有交代,她也不是个会半途而废的人。手下的画稿渐渐成形,她将自己的这一套作品命名为——绝色,由项链,耳环,手镯等组成……一整套都是红蓝宝石系列,将性感魅惑,甜蜜动人与浪曼鲜明,前卫个性的元素完美结合,将女性妩媚动人的气质演绎到极至,又皆具现代时尚的气息。安稀北觉得这是至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作品,下一步,就是投入选材,制作。她有信心在客户规定的时间之内完成。“嗯,孟可,我们出去吃饭吧,叫上小鱼,叫上晏何。”
安稀北放下画作,她不想让孟可为自己担心。孟可很豪气,“好啊,我去通知,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聚一聚了。”
安稀北点点头,把记忆里那些或是甜蜜或是忧伤,争吵或者是妥协的画面统统都丢开,换上一贯温婉的笑,好像还是原先那个并不认识宁墨的安稀北,一切都未曾改变。四人一律步行,从大街上招遥而过,遇到自助餐的时候,临时就决定去尝尝不同的口味。里面装饰亮丽,品味不凡,安稀北端着盘子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没想到会意外遇到白御行。安稀北想到上次因为白御行而受到来自于宁墨的惩罚,就不由皱起眉,轻轻打过招呼,并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白御行却拦住她、眼里竟是没有了以往的笑意澜珊,隐隐还藏了几分他的心碎。安稀北不忍拒绝。五人坐在一起,白御行用刀叉叉着盘子里的东西,问,“稀北,心情好些了吗?”
她不知白御行所指何事,勉强回答,“心情一直都很好。”
“你骗鬼啊。”
孟可损她,“这几天脸色黑得跟团墨似的,谁逗都不笑,晚上还老是做噩梦,老把我吓醒。”
白御行强忍下喉间一股异样的腥甜,“你跟宁墨的事,其实我都知道,安伯父告诉我,说你跟他要结婚了。”
“御行……”“没事,我会祝福你们的。”
顿了顿,白御行又跟了句,“稀北,别把我想得这么狭隘。”
“我知道御行你一向很大度,将来谁做你的女朋友那可是有福呢。”
安稀北强作欢笑,旁边的孟可正跟晏何在调情,细细碎碎的声音跟针尖一般,一下一下的刺入她的心房。这让她忽然想与她与宁墨之间,好像也曾这般不要脸的调过情呢?“他呢?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白御行口中的他,自然指宁墨。“我不知道。”
说到这安稀北垂下头,含糊的回答。白御行口气稍缓,很是善解人意的没有追问其中的深意,只是说,“我在迦勒大厦的总部已经开始运转,你如果有空,可以来看看,我随时都会奉陪。”
安稀北点点头,她的视线飘移,看到挂在餐厅墙壁上的硕大的电视屏幕,这些天24小时不间断的播放着宁墨以前的访谈,他商业上展露的天赋,以及生平的点滴故事。甚至于有人放出消息,说是宁墨已经有了可以情牵一世的姑娘,并在今年10月份成婚。可惜婚还未结,就遇到枪杀,这般悲情的故事让人心沸腾,呼声迭起,有人开始向政府不断施加压力,一是彻查案情,二要全力救治,三要让宁墨上任。人心真是一把双面利刃,就看你用不用得恰到好处。宁墨的这把利刃用得极好,可是,人都生死未卜了,用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安稀北悲悲的一叹。――回到租的小公寓,孟可回去睡觉,今天一直一声不吭的小鱼却忽然唤住安稀北,“小姐,老爷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信?”
安稀北疑惑,接过来看,一边还轻怪,“小鱼,你怎么死性老不改,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小北就行。”
“嗯,小北。”
小鱼随口应下。安稀北看过信后,随后找了一只打火机烧掉信件,然后望着小鱼,“小鱼,你能帮我潜入宁和医院,去看看宁墨吗?”
“小姐可是担心他?”
小鱼又死性不改。“请叫我小北,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的身份。”
安稀北再次抗议。“好吧。”
小鱼无奈又认同。“你小心些,回来告诉我情况。”
小鱼走后,安稀北一直睡不着觉,干脆起来摆弄她那条已经打造好的琥珀。泪滴形状,透明,里面有一族四千万年前的藤蔓植物,长得稀奇,黑白两色的叶片,对称,却又丝丝缕缕相拥相缠,盘旋蜿蜒,这种植物,早就绝种了吧,因此这样的琥珀才更具收藏的价值。安稀北迎着光细细的打量着它,像是从里面看到一片湛蓝的天,阳光在这株植物的枝头跳动闪耀,仿佛还有宁墨帅气的笑容掠过。手机在手边响了响,躺了一条短信,“琥珀喜欢吗?送给你的。”
呃?这人是谁?安稀北一看号码有些陌生,而且还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准确的知道她在摆弄着琥珀,这人到底是谁?直接发过去,问,“你是谁?”
“喜欢你的人。”
那边回。“废话。”
安稀北滚过去两个字。“我喜欢这株藤蔓,黑白相缠相拥,就像你和我,命中注定。”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滚烫的内心。安稀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哦,对了。这株藤蔓有名字的,叫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