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外面依旧细雨蒙蒙,似乎下得一发的不可收拾,没有丁点要见晴的迹象。宁墨过来,要来带她出院,回去进行所谓的“调养”身体。宁墨要抱她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安稀北的抗拒。“怎么了?”
宁墨单手插兜抬眸看她,慵懒之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宁墨,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厌?”
“我知道,所以今天回去,我打算把自己变得更讨厌。”
宁墨的“讨厌”二字说得极富浓郁的风情与色彩,安稀北立时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走吧,今天我想去看一个人,你陪我去?”
宁墨用手淡淡的描写她的唇,话却说得格外的认真。好吧,看朋友总比跟他单独在一起要好。因此她自己下了床,只是身上的伤痛似乎还没完全好,她捂着腰,慢慢的走动。斯德哥尔摩既有典雅、古香古色的风貌,又有现代化城市的繁荣。这一次,宁墨带她来的地方,依旧是这个城市的老城区,行走其中,大街小巷均采用石头铺筑,宽不过5米,最窄处不足1米,不但汽车、摩托车和自行车无法通行,就是两个人对面走过也得侧身相让。“我们来看谁?”
安稀北穿行其中,好奇的问。“一位熟人……”宁墨一手撑着伞,一手依旧牵着她的手,“去了,你可以猜一猜他的身份。”
很快,她就见到了宁墨口中所说的那位熟人,也是个南锦人士,长得清瘦,甚至还有些邋遢,但房子却住得极是豪华,却又显得脏乱差。安稀北在盯着他看了十秒过后,扭头问宁墨,“他是个商人?”
“嗯,以前是。”
又看过十秒后,从这人的眉眼轮阔中发现些端倪,她又问,“他是你的亲人?”
“的确。”
她又说,“现在失业在家?”
“可以这么说。”
安稀北抿抿唇,看着那人面对豪宅,正在园地里种菜,一垄一垄的,非常的整洁,甚至于比他外形上的邋遢更好上了几分。“我对他很好奇。”
她说。“他是我三叔。”
“嗯?”
安稀北数了数,宁瑭这一辈,到底有多少个兄弟姐妹?怎么会有这么能生的女人呢?撇撇嘴,忍住没有笑,但宁墨却从那憋屈的眼神中猜中了她的心思,接下话,“我爷爷这人比较花心,前后娶了五位老婆,所以我的叔伯辈就比较多,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那你爷爷呢?现在在哪里?”
“他跟五位老婆还都有联系,把她们分散在五个国家,每年去其中一位那里住上一年,所以按照他的排列表格,今年应该在澳大利亚。”
安稀北用一种“花心男人的后代,也必须是个大情种”的眼神去看宁墨,还略略带了点嫌弃。宁墨握着她的手忽然紧了紧,安稀北吃痛,差点跳起来,“你干嘛?”
“谁让你用有色眼睛看人的?嗯?”
宁墨不仅捏她的手,甚至还过来捏她的下巴,大有要咬上一口才罢休的架势。“宁叔好。”
安稀北笑得灿烂,朝着远处正在种菜的宁遇大声的打着招呼。宁墨捏着她的力道更重,但也对她此举甚是无可奈何,不由摇了摇头,而不远处的宁遇已经直起身,朝两个人望过来。宁遇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乱糟糟的,远远一看就是个糟糕的小老头。“你跟你三叔是不是感情很好?”
走过去时,安稀北小声的问。“是。”
宁墨点头,眸光中又带了点神秘,“你知道吗?本来祁远,我爷爷是交给三叔打理的。”
安稀北正想问怎么回事,宁遇已经迎了过来,看到宁墨时两人互相抱了抱,很绅士的礼仪。但安稀北却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气,像是堆积了好几年已经发酸的陈年酒液的叠加。“三叔最近怎样?”
“还是老样子。”
宁遇倒是无所谓,耸耸肩,“种菜,换酒,再种菜,再换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这像是一种洒脱轻狂的人生,在安稀北看来,倒也算是自力更生,人们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生存下去的理由,即便只是为了酒精,谁也无可厚非。“这位是不是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位姑娘?”
宁遇笑着询问。“嗯,我们再过几天就结婚了,特意过来请三叔去喝喜酒,就在这座城。”
“我这样,还是别去了。”
刚刚还洒脱恣意的宁遇一下子就变得颓败了,“到时候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这么多年了,三叔还不能忘记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