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陷进皮椅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剪裁得体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此时的宁墨是如此的优雅与尊贵,完全没有一点昨天夜里的无赖样子。“安稀北,这花是你送的?”
“喜欢吗?”
安稀北笑笑,“你初来贵地,我总要表示表示心意,不用谢我咯。”
“嗯,很好。”
“喜欢就好。”
意料之中,宁墨又打了一个喷嚏,安稀北刚想偷笑,宁墨就已经绕过了桌子,过来揪了揪她的耳朵,“安稀北,你跟那容嬷嬷一样毒。”
“总裁,你也看偶像剧?”
宁墨又改去捏她的手指,“别移开话题,安稀北。”
“你也有毒。”
宁墨笑起来,脸色一下子笑起来,坏蛋虽说是供人唾弃发泄的对象,但是,对于他来说,两个坏蛋在一起,还是很登对的。“如此也好,至少不用出去祸害人。”
窗外雨声嘀嗒,窗内他的声音柔和好听。安稀北眨眨眼,看到宁墨重新在办公桌后入座,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似乎审阅个几天几夜也看不完的样子。的确,他初来这里,很多事都格外需要费心的。因此她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行为了,不由小心翼翼,格外讨好的道,“总裁,你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我还没有吃早饭,先出去给我买份早餐来。”
宁墨头也未抬,低头签属文件。“你还没吃吗?等等,我去去就来。”
安稀北在宁墨才抬头拿起内线电话的时候,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上面煎了一个黄灿灿的鸡蛋,撒了些小葱,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味道怎么样?”
她问。不再唯我独尊,卸了桀骜不拘,此刻一如常人吃着面条的宁墨多了份亲柔,半刻后,他抬头问,“嗯,你做的?”
“这都能吃得出来?”
“小北,你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安稀北笑,看着他吃面条依旧内敛优雅的样子,安稀北忽然觉得这样的相处也不错,不远不近,像朋友又像恋人的感觉,让她有些眷恋。“宁墨……”她轻轻唤他。“嗯。”
“我觉得你上辈子肯定欠了我不少债。”
千年暮冰的宁墨忽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得荒凉了,“好像还真是这样,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你多少钱,要我这辈子到现在连利息都没有偿还完?”
安稀北低头,前世要欠下怎样的债,今生才会如此相互折磨。她本不信前世今生的,可除了这样荒唐的追溯,她真的寻不出一个解释。“小北,有些事,其实不用找解释的,上天注定的事,谁也跑不掉。”
“可许是吧。”
安稀北情绪一些低落了。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宁墨将碗推了推,“嗯,你先出去吧,把碗带走。另外,去换套衣服,中午陪我出去应酬。”
“你也用应酬么?”
“你又不留我吃饭,就当混顿饭吃也不错。”
这话,从优雅尊贵的宁大总裁口里说出来,就显得可怜兮兮的了。“那……”安稀北一下子就中计了,“那我请你吃晚饭?”
“OK。”
目标达成,宁墨低下的眉眼中隐隐藏有笑意。安稀北出去后,就看到英孜迈着模特一般的步子跨进了总裁室,大波浪的卷发,金色紧身上衣和长裤,手里提着一只小包,看起来既是狂野又有着优雅知性的美感。安稀北的办公室在宁墨的隔壁,特意新准备的,什么都是新的,甚至还知道她可能无聊,配备了一切设计所需的东西。因为宁墨的到来,公司内部开始大力的整改,产品不仅仅局限于饰品,还开始向珠宝行业转型,成为FEEL的一条支线。想到这,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宁墨要把她调到身边来的意思,不仅仅是个人感情的需要,更因为是FEEL的需要。她吻了吻脖子上挂着的至死方休,这才静下心来,开始找自己设计的灵感。到中午的时候,安稀北陪宁墨出席了一次饭局,从车上下来,他为她撑着伞,而他身后的崇明则为他打着伞。春风一吹,树叶上雨珠坠落,砸在伞面噼里啪啦响。安稀北立在伞下,猛地缩脖子。英孜提前订了单间,安稀北进去时,再怎么计算,也没想到关晓童会来。她迎过来,贴着宁墨站一边,对于进来的客人笑得比蜜甜。安稀北看过去,这会儿两人靠的极近,关晓童的V领上衣也额外惹人注目,可是宁墨并没有斜眼窥视的意思。客人到齐了,今天出席宴会的都是琳琅的股东。安稀北落座后,和宁墨微抬起的眼神对望一瞬,又不动声色的挪开。安稀北耐着性子,脸上挂着程序化的笑容,商业化的应酬,比起坐在宁墨另一边迫不及待展现玲珑身材的关晓童,安稀北倒更愿意成为饭桌上那些透明的人。席间各路人马说着阳奉阴违的话,宁墨不大说话,偶尔讲上一句,也必然让人目瞪口呆。看起来,今天的宴会,更像是一场鸿门宴。豪华璀璨的吊灯照得人目眩神迷,却也照亮了沉身坐在椅子里他的影子。宁墨保持着沉默的姿势,认真听完股东们各自的说辞。其中一位股东说,“宁先生,公司转型为珠宝行业有很大的风险,也需要很大的投资,所以这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较。”
一般来说,从长计较,就是无计可施。另一位股东缓缓的开口,“我们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许先生在的时候就做得很好,我们何必冒风险?”
说来说去,无不是那一套。宁墨的身影在灯光的烘托中,显示出磅礴的气势,但也显得影只形单、曲高和寡,他缓缓站起,手持酒杯,“各位,对于你们对我的集体发难,我深表感激,没有困难就不会进步,所以,我今天敬大家一杯。”
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喝完这一杯,你们想退股的,可以尽数退股,我不会阻拦。”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股东们面露喜色,酒也喝得畅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