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飘着浓郁的墨香,安静之中,安稀北想起安林生对自己小时候的教导:善于忍耐。曾经的宁墨也这样告诉过她,只有沉得住气的人,才能笑到最后。安稀楠又要蹦起来,安稀北却垂眸,拉了拉弟弟,不经意间扬了扬唇礼貌客气的送走了安林华。早年爷爷见安林华浮燥,便将安氏交到了安林生手中,但却抽出了大笔的资金给了安林华,让他成立了泰安集团。可谓一杯水,端得很平当。当时没有资金运作的安林生历经千艰万苦,才重新将安氏盘活,然后越盘越大,盘出了邶城首富的声名,也活出了北安南宁的荣誉。因此,谁想从安林生手中抢走安氏,她安稀北绝不会同意。安林华走后,安稀北带着安稀楠去了趟安氏集团的总部景辰大厦。安氏内部的人事关系她已经有初步的了解,她需要做的,是深入的试探人心。安林生手下有一位叫茂叔的,跟着安林生出入商场已有二十余年,安林生曾经跟安稀北说过,此人可以绝对信赖。公司里还有一位叫郑鸿文的,与茂叔一样,都是安林生的左膀右臂,在安氏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茂叔可以绝对信赖,对郑鸿文安稀北就吃不准了。办公室里,安稀楠在安氏的职务是总经理,拥有公司10%的股份。安稀北也有10%的股份,虽然她无意于公司,安林生倒是仍给她挂了个公司顾问的空头闲职,也有着自己的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内,安稀北先叫进了茂叔,问了他一些公司里的问题,然后又单独叫进郑鸿文,又就同样的问题再问了他一遍。安稀北很快发现,郑鸿文与茂叔在对待安林华的问题上,回答很不一致。茂叔说安林华这人对安氏有野心,需提防。郑鸿文却说自己与安林华不熟,无法对他发表任何的意见。安稀楠不解,“姐,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正常么?你在怀疑什么?”
“我在怀疑,这两人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安稀北簇眉。安稀楠望着她微显疲倦的素颜,说,“你多心了,他们都跟了爸爸好多年。”
安稀北摇头,叫进安林生的秘书牧遥,“叫所有的高管,明天上午在中央会议室开会。”
牧遥高昂着头,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如此高傲,不可不防,安稀北已经生了要拿她开刀的念头,问,“稀楠,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
“她只听爸爸的话,还有安大伯的话。”
言下之意,即为肯定。安稀北叹息,这人连总经理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这个傻弟弟该是心有多宽。安稀北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稀楠,你都有些什么发明,能让我看看吗?”
“姐,你也对发明感兴趣?”
说到发明,安稀楠眉开眼笑。两人当下出了景辰,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一间厂房,里面全部堆满了安稀楠大的小的,有用没用的发明。“有没有可以窃听之类的东西?”
安稀北转了一圈,问。“窃听器?”
“嗯,不过目前市场上的窃听器都中看不中用。”
那种窃听器,即便细微如钮扣,也是有被发现的可能性,而且距离也拉得不够长。“有哇,姐,你可找对了人。”
安稀北忽的一下,像猴一样蹿入了他的发明堆里,又像只挖掘机一样,费了大天的时间,才挖掘出一只半张A4纸大小的盒子。“稀楠……”安稀北无奈的指了指东西,她连钮扣都嫌弃太大,这东西能行?安稀楠拍了拍宝贝,“啊呀,姐,你就是外行了,这东西又无需挂别人身上,是你放自己房间里接收的。”
“那怎么传过对方的消息?”
她问。“用这种胶囊啊。”
安稀楠从盒子里拿出几个感冒药大小的软胶囊,说,“这种就是需要被别人吃下肚子里去,具有缠绕功效,缠于肠道壁上,可以保持一个月不被拉下来,但这人说的话,可以通过这个胶囊被全部录下,从而传回来。”
吃个胶囊,好异想天开,安稀北正想着该怎么让对方吃胶囊,安稀楠又急了,“姐,你别失望,我还有。”
说着又爬回堆里,又爬回来,笑着说,“有了有了……你看,这种窃听器,设计成树叶的形状,绝对仿真,只要房间里有植物,挂在叶片中,不仅可以传回声音,还可以传回图像。”
安稀北拍了拍安稀楠的肩膀,“弟,可真有你的。等姐试用下来,再来评价你是不是个天才……”“姐,这还用怀疑吗?”
安稀北将腰挺得挺直,像是要让人好好的瞻仰。“那你说,都在谁身上试用过?”
“不告诉你。”
“嗯,看神色,像谈恋爱了,喜欢谁家的姑娘?”
“也不告诉你。”
安稀北笑,安稀楠也笑,两人站在风声显紧的硕大厂房里,寒风吹着他们含笑的身影。安稀北没想到晚上宁墨会过来。安府很大,安稀北住在晚来居,书房里,她在拉着小提琴,他听着听着,却渐渐在沙发上睡着了。安稀北替他盖好被子,这一阵的宁墨,清瘦了几许,让她看得心疼。邶城,南锦,美国,他需要跑三个地方,生意,竞选,他需要两处分心,他不是神,可是再苦再累,他也不说。室外依旧一片清寒,但柳树都已经长了新芽。她盼望着和宁墨共有的五月快点到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悄悄的给闻卿打电话,询问安林生的病情,依旧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状态。她微微叹息,开了门出去走走,走到楚池边上,扔了些鱼料,看着池中的锦鲤围聚过来。“安稀北,大半夜在梦游么?”
身后醇厚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语调,安稀北回头,朝他笑,“嗯,你也在梦游吗?好巧,这都能碰到。”
“看来,你嫁给我后,咱们宁家,又要多一只狡猾的狐狸了。”
看她顶着月色,淡淡的光晕使她看起来毛茸茸的,还真有点像一只狐狸。“才不要嫁到你们狐狸窝里去。”
她偏着头,皱眉,眼巴巴看着他。“小色女,又在勾引我?”
他揪了揪她的狐狸耳朵,附上身去,吻住她的唇。“有没有想我?”
他慢慢的厮磨着,像在咬可口的水蜜桃。“没有。”
她缩了缩脖子,坏笑。他又缠得更紧了些,双手控制住她企图乱动的脑袋,在她迷醉的时候,果断的深入了一步,霸道的纠缠,许久,闷出一句,“那现在呢?有没有想我?”
“没有……”她很自觉的把自己的双手贴在他的胸口,乖巧得像只猫咪。“那这样呢?”
他的手从她的腰际探进去。“也没想……”她坏笑。“我知道了,他肯定想它了……”宁墨做恍然大悟状,忽然抱起她,直接回了房,将她扔上了床。月色融融,彼此敞开了心门,他在她身体慢慢的探索,像是蓄藏着无尽的宝藏,等着他前进与发掘。安稀北只觉得自己像一壶水,由开始凉凉的温度,被他慢慢的加热,再到慢慢的煮沸,蒸发。蒸发到最后只觉口渴难耐,缠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水份,以缓解自己的口渴。到了大清早,看着自己身上被吃豆腐过后的痕迹,她拍了拍边上那个罪魁祸首的脸,这家伙明明很累了,哪还有这么多精力!宁墨睁了一只眼,看她呲牙必报的样,笑着说,“要不要让你咬一口。”
“不要。”
安稀北哼一声,“我又不是狗。”
宁墨戳了戳她的脸,“还能开玩笑,看来昨天要的还不够狠。”
安稀北从被子里踢过去一脚,“宁墨,你这只衣冠禽兽,不许提昨天的事。”
“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是谁缠着我的?又是谁喊着还要还要的?嗯,我都忘了呢……小北……”他顺势抓住她惹事生非的脚,将她往自己怀里拉。安稀北用被子蒙着脸,哼哼,“肯定不是我。”
话才落,又叫起来,“宁墨,你给我滚开,腰痛,不经压……”打闹一阵,从床上起来,帮他穿好衣服,扣好衣扣,亲了亲他的脸颊,“留下来吃了早餐再走。”
“最好不要被人发现我来过这里。”
宁墨套好外套,说。“也好。”
转而他又问,“昨天收到的死耗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都知道了。”
“知道,但我更知道,你会很好的处理的。”
“嗯。”
安稀北点着头,“我打算先按兵不动,你说的,要沉得住气。”
“不错,孺子可教。”
宁墨过来,在她脸上啃一口,方才顺着园外的小径,离开了晚来居,晚来居后面是一片树林,树林后是一个草坪,宁墨的飞机就停在那里候着他。安稀北吃过早饭,在园子里转了转,碰到了安沏,安沏是安府里的高手,为人冷淡,不太说话,和萧虞一样大的年纪,身手从不外露。安沏是安林生自小收养的孤儿,所以也姓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