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医院。病房里,白乔之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遥遥看着脸上毫无生机的白御行。安稀北抬眼望去,白乔之极简约的装扮,高挑的身影染上了屋内的光线,坐在那里,像尊不动佛。白乔之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吩咐下人,“阿尊,给安小姐倒茶。”
阿尊刚要忙,安稀北却制止了,“白叔,不用了,我现在不喝咖啡也不喝茶。”
白乔之意会过什么,“我好像听御行说你怀孕了。”
“是的。”
安稀北站在病床边,看着病床上的白御行,心中觉得不好受,“白叔,你现在心里肯定很伤心吧?”
“当然,就跟你失去你的父亲一样。”
话句说得无懈可击。“其实当初御行说要回国时,我对此就有微词的。”
白乔之说,“他没有经过风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冷酷。”
安稀北轻轻开口,问白乔之,“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了吗?”
“我妻子,她正在赶过来。”
安稀北愣了,张了几次口,才问,“这件事,是不是也跟宁墨有关系?”
白乔之点点头,再次沉默了。倒是一直跟着白御行的简苍耐不住性子,脸上的溃烂已经结痂,坑坑洼洼,“安小姐,白少好心去安慰宁墨不要受婚礼出现异外的影响,没想到宁墨居然给白少喝了放有美金胺的茶水,导致白少至今昏迷不醒。”
“以前就常听人说宁墨心狠手狠,没想到果真如此。”
又是美多胺?安稀北对这个词敏感,她的身子晃了晃,内心里拒绝将这个词与宁墨联系在一起。“这件事为什么媒体没有报道?”
白乔之淡淡的说,“宁墨现在是国内的首富,又是财政司司长,可谓官场商场都只手遮天,你以为这样的新闻能乱报道出来,毁坏政府的形象?”
“白叔,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我不想做妄加的猜论,也不想听到任何这种绝对的口气来怀疑一个人。”
“我知道,宁墨在你心里,说不得。”
白乔之擦了擦眼镜,说,“安小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白乔之现在的伤痛,安稀北是了解的,父子一直分散在太平洋的两端,彼此再次面对,却处在医院,还是病危的情况之下,心中的苦涩自然还没有收场。因为她也只是很有礼貌的回,“谢谢白叔告戒,我会警记于心。”
至此,安稀北不愿说话了,只看向白御行,希望他早点醒过来。这时,白乔之的夫人,玫迪从医院外匆匆的跑进来,抱着病床上的白御行哭得惊天动地。自己的儿子生命垂危,这让玫迪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哭了几许,意识到没用,玫迪忽然眼泪一抹,就想直接冲去宁府,向宁墨讨要一个说法。谁知白乔之冷冷给了她一句,“不能去。”
玫迪一口银牙咬得生生出了血,问,“你看,我们的御行已经活在了面目全非的生活里,逃避不过是掩耳盗铃,为什么不面对?”
白乔之站起来,望着病床上毫无血色的儿子的脸,眼里的怒火勃发,“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宁墨能耍些什么样的手段?”
听到这样的话,安稀北微微有些惊讶,她抬头看白乔之,见他正点燃雪茄,放在口中,狠吸了一口。白乔之慢慢眯起眸,“我要让他知道,我白乔之的儿子,不是可以让他如此作践的!”
安稀北明白了,今天让她过来,分明是让她担起传话筒的角色,意味着白宁两家,是要正式开战了吧。安稀北不由隐隐的担忧。安氏集团的风波才平,而祁远跟御天,怕又要掀起商海之内的一场恶战。——宁墨到达熊海平住处的时候,发现熊海平已经失踪了两天。安沏也很快回来向安稀北禀告,“熊海平不见了。”
安稀北没有住回镜湖,也没有去海域一号,只是在秋趣街的街头,买下了一处小宅院,秘密住了下来。晚上的时候,宁墨的车从街头开过,她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宁墨在一帮保镖的簇拥下下车。门口的灯光并不明亮,他在那里站了一会,才终于移开步子,进入了安宁苑。当初宁墨说,“安宁……安宁……但愿你我之间,能够一世安宁……所以,这处宅子,就叫安宁苑吧。”
可是如今,安宁苑犹在,但安宁又去了哪里。回到房间,安稀北在屋子踱了好几个圈圈,最后才下定决心,给宁墨打电话。“宁墨,熊海平不见了。”
“我知道。”
他今天带着人马过去,又何尝不是扑了个空。安稀北站在窗前,看着夜景,问,“真的不是你将他藏起来的?”
电话里,宁墨苦笑,“小北,你终于对我产生怀疑了,不是吗?”
安稀北心里一疼,揪心得难受,却又强作镇定,“我只是这么随口一问。”
“如果你足够信任,就不会有此一问。”
那边的宁墨在轻轻的叹息,“看来你已经见过白御行了。”
“是。”
安稀北回,“他中了美金胺的毒。”
宁墨许久没有说话,茫茫的夜色中,似乎看到了安稀北对着他关上了心门,那扇门隔出的世界严实而又残忍。“你信任我吗?”
他开始一遍一遍的问。正是因为没有了自信。“信……”那边,声音依旧小小。宁墨却依旧苦笑,“小北,我不希望我们走到最后,磨灭了爱情,只剩下猜疑跟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