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见夜梦幽的琴声,却马上变被那悠扬琴韵所征服。心神摇曳之间,他已拿出手中玉笛,合着夜梦幽的琴声,轻轻吹奏起来。琴声清越,笛声悠扬,从来都没有合奏过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第一次的合奏,竟能如此的合拍。突然,似是想要故意刁难君子月一般,夜梦幽忽然食指一勾一挑改了调子,君子月见状微微一笑,十指轻按着玉笛追了上去。不论夜梦幽的琴声如何改变,他的笛声总能追着她,合着她,并且,到最后,竟是君子月的笛声做了主导,让夜梦幽的琴声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陪着他畅游山壑。不经意间,夜梦幽抬头看了君子月一眼。那人,那笛声,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刚认识了他一般。忽然,夜梦幽手指轻按,原本的琴声忽然发生了改变。忽而巍巍若泰山,忽而洋洋似江河。或许,是曲随心动;又或许,是心随意动。反正等夜梦幽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信马由缰的弹奏已经变成了一曲高山流水的悠扬琴声。在琴声改变的刹那,君子月的笛声便已经追了上来。一曲高山流水,玉笛和古琴的合奏,让人流连忘返,沉溺其中不愿自拔。“铮~~~”一曲终了,君子月放下玉笛,看向夜梦幽的眼神忽然变得灼热:“你的琴声,是我今生所仅闻。从今后其他一干曲赋恐怕再不能入我的耳了。”
夜梦幽闻言微微一笑:“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虽然,她并不否认自己的琴艺高超,但还不至于如此吧,况且,“你的笛声才让人叫绝呢。”
生而至今,还从未有一个人能追的上她的琴声,并能和她相合的如此协畅的。夜梦幽还记得第一个能与自己的琴声相合的人是商离陌。只是这一次在她的刻意刁难下君子月的笛声竟还能与她相合。较之商离陌,君子月能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相合并渐渐居于主导的本事,更叫夜梦幽震惊欣喜。高尚流水遇知音,便是伯牙子期也不过如此!这一刻,两人的心中都因为这琴声笛声而生出莫名的情愫,以前的种种不快和摩擦似乎都在这乐声中消弭。留下的,唯有祥和,唯有彼此眼中的那一点灵犀的光彩。“玉……”君子月蓦然开口,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夜梦幽唇角微掀:“嗯?”
“玉,这琴果然只你才配拥有。”
君子月话音一转,转向了夜梦幽怀中的月觞。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忽然明了,却又模糊,让人难以窥见。夜梦幽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古琴,微微一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第一次,如此真心的向他道谢。或许是因为方才的乐声余韵犹在吧,竟让夜梦幽忽略了君子月此刻对她的称呼,是否太过亲近……当夜梦幽怀抱着月觞独自回到西院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全黑了。她甫一进院门就看见素玉正在门口紧张的徘徊着,于是开口唤道:“素玉,怎么还没休息啊?”
“阿弥陀佛,公子你终于回来了,素玉都快担心死了。”
素玉一边说着,一边拉了夜梦幽进去屋内。“怎么了,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君子月还能吃了我不成。”
夜梦幽随手将怀中的琴盒放在桌上,笑着说道。“人家只是担心嘛,咦,这是什么东西?”
素玉的目光被桌上的琴盒引去。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盒子呢。“是琴盒。”
夜梦幽若有所思的说道。“琴盒?天哪,”素玉的高分贝霎时在西院响起,“一个琴盒居然做的这么精细华贵,真是浪费诶!”
这盒子得值多少钱啊!“你要是看到里面的琴,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夜梦幽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要是看到月觞的绝世之姿,恐怕就不会说浪费了。只是,恐怕到时候她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素玉闻言,伸手打开琴盒想要一探究竟。好奇的双眼,在琴盒打开的刹那,被刺眩:“公……公子?这……这……”她真的是说不出话来了,而且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视线,从那琴上,转向自家的主子。双眼中,满是愕然,与惊奇。“这是月觞琴。”
夜梦幽将君子月跟自己说过的话,对素玉重复了一遍,把小丫头感动的泪眼汪汪的。“好美的琴,好美的故事啊。”
素玉无限的感叹,陷入了自己的一片向往之中。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琴,又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那人做出这样的琴来?“是啊,也或许只有那样深浓的情愫,才能缔造出月觞的绝代风华吧。”
那样凄美的故事,连夜梦幽都不禁为之倾倒。“不过,君堡主对公子你还真是好呢。这样稀罕的东西,都送给了公子。”
“是吗?”
夜梦幽倒是没怎么觉得。不过经过君子月的解释,早上的事情她已经不再介怀了。而方才的一曲合奏,更是让她与君子月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连带的,也对那人改观了许多。“当然啦。”
素玉说得起劲,甚至激动地拉起了夜梦幽的衣袖,“你看,公子跟君堡主都算不上是熟人,可是君堡主还邀请公子入住了万峰堡……”“也许,他只是当我是朋友啊。请朋友到家里住住又没什么的。”
夜梦幽诚然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还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得到君子月如此的厚待。又或者,这就是世人口中所谓的——男人之间的友情?“才不是呢,我听人家说啊,君堡主是从来都不会邀请一般的人住进万峰堡的,更何况是普通朋友。”
素玉一句话就反驳了夜梦幽的借口。那也许他只是把我当做是比普通朋友稍稍好一点的朋友呢。夜梦幽在心里小声嘀咕着,却是没敢再说出来。要是让素玉听到了,还指不定这个小丫头又会说出些什么来反驳她呢。“而且啊,君堡主还送了公子这么贵重的月觞。”
这才是重点呢,谁不知道逍遥郎君爱乐成痴那可是出了名的,今天居然会将这么珍贵的一把琴送给她家小姐,让她不多想都难。“好啦好啦,反正现在不送也送了,不要也要了,就不要管他是什么原因了。”
夜梦幽挥挥手,心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却不甚明了。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再去探究。有些事,是不如糊涂。更何况,她答应了父皇的,一年,只出来一年,她便听话的回去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