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知道你只是关心我而已。”
夜梦幽摇了摇头,雪的为人,她自然是清楚的。他一向都是一个不喜言谈的人,甚至可以整天整天的保持着沉默,绝不开口说一个字。那样于他,反而是一种享受。可是现在,他为了自己而化身贴身嬷嬷一般,百般的宽慰着她,让她如何不感动,又如何再去怪他呢?“你明白就好,瑶儿,有什么烦恼不可以告诉我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些什么呢。”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有些事,并不是说帮就可以帮的上忙的。”
她的事,甚至牵扯到了两个国家,让她如何宣之于口,如何去要求雪的帮助呢?“即使你不说,我也是可以猜出一二的。瑶儿,你忘了吗,你已经告诉了我你的身份,而只凭这一点,我并不用出面,也可以网罗天下消息。”
他的资料库可不是虚设的,瑶儿有多关心她的那些姐妹他又不是不知道,而他既然知道,又怎么可能不去做些安排呢。“也是啊,我都忘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
这些日子太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夜梦幽几乎忘了自己身边的人是消息最为灵通的雪了。可是,即便他都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又能帮自己些什么?雪仿佛看穿了夜梦幽的想法一般,不等她说话便抢先一步开口了:“你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呢?”
“你明知道的,还问我!”
他来找自己,不就说明了他全的已经想的清楚明白了嘛。“知我者,瑶儿也。”
这个时候雪还不忘调侃夜梦幽一句,待看到对方忽然撅起的小嘴,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她,一边说道:“这是前几日得到的消息,我已经再三确认了,这才拿来给你的,你好好看看吧。”
夜梦幽疑惑的接过雪递过的信笺,打了开来,才看了一眼,便一改先前懒散的模样,急急的看着,不过一会儿便将所有的内容都浏览了一遍,而后忙转向一旁的雪求证着:“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
雪轻轻颔首,表示肯定。“真的?馨儿和妍儿(祈梦二公主夜梦馨,四公主夜梦妍)她们、她们都平安无事!”
初闻这个消息,让夜梦幽低沉的心中也生出一股喜悦来。原来,她们都安然无恙么?“是的。根据最新的消息看来,她们虽然在开始的时候都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到了现在,总的来说,都还是乐观的。”
雪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将给夜梦幽听,却自觉地略过了不开心的事情,“你的二妹,有江湖侠客保驾护航;五妹晴儿也有妙手神医鞍前马后;四妹妍儿跟六妹琦儿也都很好。”
“这样就好。”
既然雪没有将前面的事情告诉她,夜梦幽也不打算去追根究底了。毕竟,只要她们几个现在都好好的,这就够了。起码,让她知道了,在她的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她的妹妹们,都还安好。让她可以,不必再每天都忧心忡忡的了。“现在,你总该可以放下心来了吧。”
雪担忧地看着夜梦幽单薄的身体,不明白为何那样娇弱的身躯,却偏偏,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肩上。难道她就不知道累么?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也不过是刚刚过了豆蔻年华而已啊,怎么能负担起这样大的责任呢。夜梦幽闻言却是一怔。刚开始的时候,她一心只担心着几位妹妹的安全,所以在看到她们都平安无事的时候大大的松了口气。可是现在,雪问她是否可以放下心了,夜梦幽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重新拿起那封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二妹、四妹、五妹、六妹,这些妹妹们,居然都有了意中人。这种场面是她没有想到的,皇家公主,哪有那么容易就可以……“瑶儿,你怎么了?”
雪见她并不言语,有些担心。“……没什么。”
夜梦幽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雪说。沉吟片刻,她才轻叹一口气,道,“雪,帮我准备一只信鹰,我要手书父皇。”
“祈梦?”
“是,记得选一只脚程快的,这封信必须及早送到。”
她必须在几个妹妹被父皇找到之前与父皇说通,要不然的话……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我知道了。”
雪点了点头,“只是,如今你既已知道她们都安然无恙,该放心了吧,瑶儿?”
“是啊,也是该放心了。”
夜梦幽嘴角微掀,露出一个淡然婉约的笑容来。曾几何时,她竟然没有发现,几个妹妹,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呢。甚至,很快就要嫁为人妇。世人都说皇家公主多福禄,可谁又知道身为公主又要承担多少的责任和义务呢?“也罢,这,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给她们的成人礼吧。”
夜梦幽想着,父皇向来疼宠自己姐妹几个,而如今,怡儿做了洛尹皇后,再加上自己和亲越北的话,其余的几个妹妹,应该可以毫无负担的选择自己心中属意的那个人吧。“瑶儿,你在想什么?”
雪叫了夜梦幽几声都不见她回应,不由大声了些。“啊?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说的都对,我的确该放心了。”
这一回,夜梦幽没有再说什么,她本就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女子,雪的良苦用心她又岂会看不出来呢。就是看在雪那样辛苦就为搏自己一笑的份儿上,她也该暂时将心头的大石放下。就权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瑶儿,你看看这副棋局。”
不知什么时候,雪又重新将方才被夜梦幽打乱的棋局摆好了,竟然与先前的分毫不差,他的记忆之强由此可见一斑了。“怎么了?”
夜梦幽依言看去,这分明就是他们刚刚下的棋局么,只是雪这会儿叫自己看又是什么意思呢?“你看这一步,”雪指着一粒黑子说道,“若是我提前告诉你,如果走这一步的话,你必输,你可还会走这一步?”
雪说的高深莫测,让夜梦幽不明就里,只能顺着他的话去思考。“嗯,应该还是会的吧,即便你说了,可是,没有下过又怎么见的我就一定会输呢。”
她夜梦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认输的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她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哦,是吗?”
雪不置可否的看了夜梦幽一眼,“既如此,瑶儿,你该知道的,棋如人生啊!”
掌控着棋子的人,永远是下棋的人,而不是旁人。“雪,你……”夜梦幽这才突然意识到,雪跟她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竟是要跟她说这些话的。只是,有些事却并不是她想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啊。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愿意只做一个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小女儿,在父母的膝下承欢;她也想只单纯的做一个被父皇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公主,无忧、无虑。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的,不是吗?她们七个公主,都是从小就失去了母妃的,就连一向疼爱她们的母后,也早早的撒手人寰。在那样一个阴谋丛生的后宫里,虽然是身为女子,可是那些明枪暗箭的,又何时放过了她们了?在那样的环境中,她除了选择让自己变得坚强去保护自己和大家之外,还可以怎样呢!“瑶儿,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胸中自有沟壑,我从不认为你会看不清这些道理。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永远都保护着她们几个啊。你只是当局者迷啊!”
说到底,雪还是有些不相信夜梦幽的话,不相信她真的放心了,才这样开导她。而夜梦幽听了雪的话有了一瞬的愣神。当局者迷么,她似乎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他告诉自己,应该去做一个旁观者。“可是,我答应了母后的。”
夜梦幽强自坚持着,母后病危前的殷殷嘱托,是她怎么都无法忘记的。更何况,要她去保护的人,是她最亲的几个妹妹啊。虽然她如今是放心了,可不等于可以就这样放手啊。“瑶儿,你太重承诺了。”
而这样的瑶儿,太让他心疼。在她的心里眼里,似乎永远都只有别人,而看不见她自己。“我……”雪的话,让她无从反驳。就如同在莫尘山庄的那个清晨,她在另一个男子的话下节节败退一样。“瑶儿,你才不过是二八年华啊!”
其实,她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可是,我也是潇湘阁的阁主玉瑶儿,不是吗?”
年纪小,并不代表她的力量小。就像是风他们五个一样,也都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啊,还不是一样那么厉害。就连雪,也不过只是二十岁啊。他的年纪跟祈梦的那些纨绔子弟比起来甚至还小上一些,可是却已经掌管着诺大的一个资料库了。“这怎么一样。”
雪只直觉的摇摇头,却也明白只凭这个理由是说服不了夜梦幽的。“有什么不一样呢。”
对于自己的能力,夜梦幽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好吧,就算是这样好了,可是你也不能一直都这样走下去啊。”
她该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的,不是吗?“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啊。”
她的生命是母妃和母后给的,如今她们都不在了,她们的希望和遗憾,自然应该由她来完成的。“瑶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可以让人一直暗中保护着她们啊,并不用像这样事事都亲力亲为,至少,在目前。等到了实在不行的地步你再出手也不迟啊。”
雪并没有因为夜梦幽的坚持而放弃,现在的他唯一想做的,只是想让夜梦幽可以不必像现在这样身心疲惫。这个女子,不管她以前如何,如今,他既然已经在不经意间对她动了心,就不会再允许自己只这样袖手旁观着了。“雪,这才是你来找我下棋的真真用意所在吧。”
夜梦幽在听了雪的话之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男人啊,就连关心自己也要这般的小心翼翼,拐弯抹角么!“呵,我到底是瞒不过瑶儿你的。”
她的聪慧睿智是他早就知道了的,却在此刻开始埋怨起她的敏锐了。“谢谢你,雪。”
由衷的,她想对他说一声谢谢。感谢他这一路来都陪着她走过,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默默地支持着她。他一路上对她的好,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如果说在这以前,维持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只是那一份信任,和那一份救命之恩,知遇之情的话,那么现在这一路行来,他们都将对方纳入了自己的生命。“傻瑶儿,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一声谢谢么。”
他帮她,是因为她是他心中的人儿,而不是,只为了这一声感谢。夜梦幽闻言,但笑不语。他说的,她都知道。他们这六个人啊,一直都是亲如一家的,不是吗?虽然于潇湘阁来说,她或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阁主,但是在那个大家庭里,大家都将她当作了亲人一般的对待着,从来都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特意的疏远,逢迎。“好了,这棋也下完了,我也该去忙别的事了。”
到现在为止,雪可还是潇湘阁的楼主,该做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偷懒的。“至于这副棋盘,如果瑶儿喜欢的话,我将就它送给你了。”
“这怎么行呢。”
夜梦幽听了立即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雪这么珍惜这副棋盘,她怎么可以收下呢。“呵,送礼送礼,自然是送自己所珍爱之物为礼了,难不成还是送自己不要的东西么?”
雪笑言道,只一眼他就看出了夜梦幽眼中的为难,忙抢先开口解释着。就好像是生怕夜梦幽会拒绝了他的棋盘一般,哪还有半分初闻要拿这副棋盘做彩头时的犹豫神情哦。“可是,这是你最珍惜的东西啊,我怎么可以要呢?”
若不是对这副棋盘重视的紧的话,他又怎么会一直都随身带在身边呢。“而且,我输了棋,本就不该得到这副棋盘的。想来也是它与我无缘吧,还是放在你这里才是物尽其才,物得其所,才不埋没了它的名贵吧。”
雪的棋艺在她之上,他拥有这副珍贵的棋盘,才是真正的绝配呢。“哈哈,都说是佳人美玉两相宜,这晶莹剔透的琼脂白玉,依我看还是放在瑶儿这里才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再说了,我若是想要下棋的话,也可以直接来找你啊。”
雪对于自己为这副家传棋盘所选的新主人可是满意的很。二十年都不曾尝过情滋味的他,一旦动情,便不会再犹犹豫豫的。更何况,他相信夜梦幽对于自己还是有感情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告诉自己这么多的秘密了。又或者,他们之间本就是有缘分的吧,要不然的话,五年前的那个冬天,当他频临死亡的边缘的时候,她又怎么会如仙女一般巧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带回了潇湘阁呢。一直以来,他都忘不了那个寒冷的冬季。雪白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天地都纯洁的如混沌初开的时候。是她,裙袂飘飘款款而来;是她,玉指纤纤拉起他冰冷的几乎发紫的手;更是她,站在自己的床前,眉眼含笑的承诺给他一个全新的未来。或许,在此之前的他,对她只有着报恩的心情的话,那么现在,他对她的好,早已经变了味道了。反正啊,是总而言之一句话,雪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就是认定了夜梦幽了。其实呢,他是该感谢君子月的。若不是君子月的突然出现,他恐怕还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搞清楚自己这一路上的心神摇曳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以前的他,从不识情。某洛:哎呀呀,为了雪君阿洛可是费了不少的心神跟笔墨了,总算是让他认准目标奋起直追了!啧啧,不容易啊!某月:你个无良的作者,本堡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某洛:(做捧心状)哎哟,我好怕怕哦~~~雪君:(语气温柔,翩翩君子)洛儿不怕,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某洛:嗯(做倾倒状)还是雪最温柔体贴。某月:你,你们!——某人气得五官扭曲,七窍生烟,面目发黑,双眼发红,全身发抖,两腿伸直……(此处省略n+1个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