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因栖霞没有生养特特派太医去原阳府给她诊脉。却不曾想到栖霞竟然受到如此羞辱。元和帝很生气。 白意欢觉得自己离鬼门关又近一步。这些年伺候公主,所做之事大多都是绝对不能做的。一旦被人发现,轻则身首异处,重则凌迟处死。为此,白意欢特特将大周律找来仔细研读,逐条对照,觉得自己现在还没被缉拿归案,简直是人间奇迹。 比如他昨晚犯的就是欺君之罪。 呵呵!他现在出息了。犯下这般大罪都能谈笑自若。由此可见,他的确又生出个胆子。假如上苍怜惜许他多活三五年,没准儿还能再长出一个。 不不,一个太保守。 至少两个! 白意欢暗暗摇头。方才他还在感叹老小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高强。他也不遑多让。甚至大有赶超之势。 反正都是大差不差的狐狸精,谁也别看不起谁吧。以后对老小子好点。在公主府讨生活不容易呢。 栖霞展露笑颜,“父亲信的十足十吧?”
“奴婢所言皆是实情。”
白意欢神情肃然,“绝无半点欺瞒。陛下自是深信不疑。”
当然是捡能说的说,至于背地里做过的手脚……他一件都不记得,全忘了。 “白大伴果然是个体贴人儿。”
栖霞轻抬手臂,白意欢赶忙上前一步伸出胳臂给她垫手,“邓府那边没人难为你吧?”
“没有。”
白意欢语调轻快,“那些个庶子庶女也够他们忙活好大一阵儿。奴婢临走之前,还叮嘱厨娘给邓晖继续用药膳方子。说不定翻过年邓家还能添丁。”
“添丁是喜事。”
栖霞缓缓向前走着,含笑道:“每年添上七八个,更是天大的福气。”
白意欢点头称是。 公主殿下看着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实则记仇的很。刚下降那会儿,邓家上上下下众星捧月一般。为的就是哄着公主拿出银子给国公府撑门面。他们家表面看着兴盛,内里却是一团乱麻。初时公主不计较那点子银钱,再加上她对邓晖也有丁点儿歉疚。 天爷作证,真就是丁点儿。多一丝儿都没有。 公主拿钱给邓晖打本儿开铺子。邓家人好似蚂蟥一样附在那间铺子上吸血。还拿公主当傻子戏耍。账目做阴阳两份,明着告诉公主赔钱,让她补窟窿。暗地里一个子儿不剩都吞了。 公主从小在皇宫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叫他们拿捏住?她这边给邓晖塞妾氏,那边挑拨的邓府上下离心。后又让邓家把吃进肚里的银子一文不少都吐了出来。她把邓晖的胃口养大了养刁了。而邓晖又有那么多子女等着他养。 呵呵,邓家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公主和离,世人都骂邓晖不是东西。 其实吧,公主她……白意欢深吸口气。算了,昨儿已经罪犯欺君了,今儿万万不能大逆不道了。且公主也是被邓家给逼急了。想她从前那可是有多大声笑多大声的主儿。在邓家这些年,笑都不会笑了。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主子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主子。谁要是敢欺负,他跟那人没完! …… 田螺精端着四碗冰雪脚步轻快走进屋里。先给宋琛再给陆珍,剩下两碗是它跟蜗儿的。 它现在可喜欢买东西了。怎么买都买不够。蜗儿告诉它,钱得省着点花。大手大脚的不行。田螺精一手端着碗,一手掂掂挂在腰间的荷包,是得省着点,它有那么多没买过的东西。好吃好玩好用的,样样都要钱。它都打算好了,攒够了银子买丝线和绣样练绣花。 想当正儿八经的桃仙谷妖精要学的太多了。田螺精抿一口甜甜的冰雪,露出甜甜的笑容。 不背锅的日子真是惬意又轻松呢。 “小田!”
陆珍唤它,“你是不是又闷着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这口锅不大,背得动!田螺精赶紧敛去笑容,皱起眉头回头望向陆珍,有气无力的回道:“多谢姑娘体恤。”
说罢,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冰雪扒进嘴里,放下碗亦步亦趋紧跟着陆珍出了门。 明明是陆五姑娘坐不住,非得赖在小田身上。蜗儿连连摇头,低声嘟囔,“小田好可怜。”
“今儿天气不错。”
陆珍站在廊下仰头看向趴在树干上的知了,“就是热了点。”
“还成。小的受得住。”
它不是弱不禁风的妖精,田螺精顺着陆珍的视线瞟了眼知了,看向含笑向他们走来的苏景棠。 “苏主事。”
田螺精提醒道。 陆珍嗯了声,“瞧瞧人家,有正经差事就是不一样。”
“姑娘也有正经差事。”
田螺精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算不算安慰。反正它是照着木香大姐儿的话做的。时时刻刻给姑娘宽心。不让姑娘有一点不顺心。 苏景棠到在近前,扬声问道:“陆五姑娘不忙呀?”
陆珍摇头浅笑,“不忙。您那边忙不?”
“还成。”
苏景棠也跟着笑了,“都是些琐碎事。用点心就能做好。比不上武德卫,办的都是大案子。”
陆珍赧然而笑,“办大案的是我那些同僚。我这个新丁哪有什么见识?”
“陆五姑娘太过自谦了。”
苏景棠一边说着一边在陆珍身边站定,“说不定高指挥使很快就会给你派差事了。”
“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武德卫跟刑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陆珍有点想不明白苏景棠怎么会突然跟她聊这些。 “也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
苏景棠吞吞吐吐,想说又不说的样子连田螺精都看不过去了。 姑娘总说“瞧瞧人家”,苏主事这样的真就不行。哪怕放在妖精圈儿也是个讨人嫌的。 “苏主事有话不妨直言。”
陆珍敛去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苏老太爷的魂儿是我给招回来的。光是这点子情分,换您一句实话不为过吧?”
苏景棠脸颊立刻泛红,“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是一知半解,若是说错了,怕是会给陆五姑娘添麻烦。”
这都什么跟什么?田螺精有点不耐烦了。撩起眼皮瞅瞅陆珍,见她仍旧气定神闲,便挺直腰杆,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