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鬟是个心眼实的,就认小陆。其他人,即便是皇长孙在她眼里就跟一棵树一个茶壶没什么区别。 高傥暗暗点头。由此可见小陆会调教人。 曹震听不清木香说的什么。但是他从陆珍严肃的神情以及逐渐沉重的眼神中看出那人来头不小。 究竟会是谁呢? 思量间,木香直起身子,站到陆珍背后。 陆珍将祝寻星符纳入荷包,抬眼看向宋琛,“擅闯刑部的人在凉王府里。”
凉王府……凉王世子?曹震心尖颤了颤,撩起眼帘去看宋琛。宋琛面色如常,对高傥道:“我回宫去向祖父请个示下。高指挥使暗中派人围住凉王府。但凡有人从府里出来,就将其拿住。”
转而看向陆珍,“陆五姑娘也去吧。凉王府中很可能有术士。单凭武德卫远远不够。”
陆珍略一颔首,从荷包里取出一张折好的符纸,吹口气符纸化作小黑鸟站在陆珍肩头。陆珍对它说了几句话,小黑鸟扑棱着翅膀飞出门去。 陆珍含笑对宋琛道:“这事儿没有神机司跟着掺和可不行。”
陈闻礼刚离开刑部不久,应该能在半路把人追回来。 高傥捏着袖子抹了把汗。什么叫掺和?小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宋琛见惯不怪,带着蜗儿就走。 曹震也没闲着,亲自点了一队人马,命其乔装改扮协助武德卫同去凉王府拿人。 …… 下过雨后,不仅没有凉意反倒愈发闷热。 宋彦立在廊下仰望缓缓自树梢低落的雨珠。先生走前叮嘱他一定要选择恰当的时机离开京城。可……究竟什么时候才恰当?宋彦苦恼的皱起眉头,扬手扯下离他最近的那一枝嫩叶。 现而今,京城风平浪静。祖父虽说前番恼了他,但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离开的早,兴许会影响到父亲。 一股燥意从心底浮出,搅得宋彦用力掐住手中嫩叶,直至将其揉成一团恨恨甩在地上。他也因此而出了满身热汗。 好烦! 宋彦吐出一口浊气,对身后的近侍道:“沐浴。”
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近侍低低应是,去给他准备应用之物。 宋彦垂下头,定定注视着靴边那团残叶看了片刻,将其踩在脚下慢慢捻动。耳边却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宋彦停下动作,循声望去。是他的随扈一九。 “世子爷。”
一九略显慌张,到在宋彦面前,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有人擅闯刑部弄出好大动静。据说触动了陆五设下的结界。”
宋彦忖量片刻,了然颔首,“就是那一声比打雷还大的响声?”
凉王府离刑部较远,听到响声还以为是打雷。也没放在心上。一九等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赶紧出去收风儿。这一收不要紧,收到了令人心惊的消息。 一九点点头,上前半步,“方才有个小丫头在咱们坊门外抬头探脑。四九认出她就是陆五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叫什么香的大姐儿。”
宋彦心中波澜起伏,难道说陆五还不肯放过他吗?她究竟想做什么? 一九继续说道:“世子,您是不是先去寿安寺避一避?”
见宋彦犹疑,便又劝道:“若是没事儿您再回来。左不过就是多跑一趟。可……万一有事,您就赶紧回凉州。京城这边自有小的们料理。”
宋彦想了想,做出决定,“好!你与四九随我同去寿安寺……” 话音未落,一九连连摇头,“不成啊世子。小的留下才能暂时骗过陛下。”
他跟随宋彦最久,出入皇宫几乎都是他伴其左右。在元和帝那儿也混了个脸熟。他若是不在,定会令人起疑。 宋彦拍拍一九肩头,“不论如何,你都要尽力保住性命。我身边得用的人本就不多。要是少了你,就与卸了臂膀无异。”
一九虎目含泪,重重点头。 …… “擅闯刑部?”
元和帝蹙起眉头,眼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宋彦疯了不成?否则岂会如此不知所谓? “闯入刑部作甚?”
元和帝自语道。那个中年文士杀了两个神机士之后便不知去向。凉王府到底养了多少术士? “受伤的是都官主事。”
宋琛犹疑着说道:“兴许他想偷沈主事掌管的卷宗?”
元和帝挑眉瞥了宋琛一眼,“阿彦再蠢也做不出此等蠢事!”
宋彦小小年纪就懂得在他面前隐藏情绪。这孩子不说城府多深,但绝对不蠢。更加不会作茧自缚。 “难道……他是被人嫁祸的?”
宋琛舔舔嘴唇。怪他在刑部时没有多做考量。只是觉得这是个将宋彦逼到墙角的好机会。 元和帝见他犯难,摆摆手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你既然已经做了铺排,那就照着往下走。即便错了也无妨,以后遇事你就能多想三步五步乃至十步百步。”
宋琛沉声应是。 “高傥也回来了?”
元和帝用小银叉叉了块西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甘甜的汁水抚平元和帝焦躁的心绪。 宋琛点点头,“嗯,回来了。他不放心京城这边。且陈神机使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刚走到十里亭。离着京城也不远。”
元和帝咽下西瓜,心不在焉的说道:“下雨不好赶路。”
顿了顿,抬眸看向宋琛,“你也过去瞧瞧。看高傥和曹震是如何调派人手,如何部署的。这其中也有不少学问。跟纸上谈兵大不相同。”
宋琛跃跃欲试,起身就走。 …… “小陆,小陆!”
高傥仰起头,朝驾着树枝在他头顶盘桓的陆珍招招手,“你先下来!”
在天上飞不要紧,飞的高点别让人看见。但她偏不,就跟一个打着旋儿将落地没落地的纸鸢似的。在他头顶绕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骑马放纸鸢呢。 陆珍驾着“树枝”嗖的向下滑行,稳稳停在高傥身边,将他骑着的枣红马惊的撩起前蹄。万幸高傥骑术娴熟才没从马上摔下来。 “大人小心呐。”
陆珍挓挲着手想要扶他,枣红马更害怕了,前蹄重重刨地不断喷响鼻。 高傥一边安抚枣红马,一边命令,“你离我远点!”
“大人,您怎么这样?”
叫她下来,她下了。下来了又让她离远点。 遛傻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