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珍见它若有所思,不禁欣慰的点点头,“死过两次的鬼,是该懂点事了。”
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姜慈撩起眼帘与之对视。四目交投,姜慈抿了抿唇。她一副在看自家不成器的后辈洗心革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都想明白了吧?”
陆珍慢条斯理的说道:“今上对你无情,你呢,对他倒是有情,可你对旁人却是冷情冷性。”
轻叹一声,“女人呐,是这样的了。”
说得好像她是男孩子一样。姜慈在心里翻个白眼,闷闷冷哼。 “瞧你,又恼了。”
陆珍流露出大人有大量的目光,定定注视姜慈,“你把该说的都说了再恼嘛。”
什么该说的?姜慈颦起眉头。是了。她方才问的是它给阿肖哪些黄符。 姜慈冷冷哂笑,“你不是本事大吗?自己想办法弄清楚就是了。干嘛非得问我?”
“你这鬼……真是……”陆珍怒其不争的乜它一眼,“伍奎就是个混饭吃的老神棍。他的话十句能有小半句能听就不错了。你说你,怎么就能被他骗的团团转。”
即便是骗,它也认了。横竖不能让阿肖落入姓陆的手里。 陆珍见它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无奈叹道:“行吧,你不想说,不说就是了。我不逼你。反正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母子团聚了。”
转身向黑白无常走过去,还未到在近前,便苦着脸道:“您二老一定得给我做主啊。”
信手指了指姜慈,“这鬼不懂规矩,甭管问什么都不说。怎么办呐?”
黑无常哈哈地笑,“你是想偷懒吧?”
白无常也笑,“就是,凭你桃仙谷小陆的本事,还有问不明白的事儿?”
“有的,有的。”
陆珍在黑无常身侧站定,翘着兰花指揪住黑无常的袖口,“您二老可不能光看热闹不帮忙。”
阿克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呦!小陆敢拽黑爷袖子? 千万不能惹她。惹恼了她,她跟黑爷白爷轻轻告上一状…… 阿克心尖儿打个抖,肩膀也跟着抖了抖。回去他得叮嘱弟兄们善待小陆。 善待她就是善待自己。 转念又想。不对。最应该叮嘱的是大人。 得亏小陆不记仇。要不然,就大人嘚嘚瑟瑟那样儿,有事没事甩脸子给小陆看,都够他下来五六十趟了。 不行,他一定得给大人甩脸子的毛病板过来。 见到小陆必须笑脸相迎。 白无常瞥了姜慈一眼,对陆珍道:“你把它交给我们就是了。”
挑起下颌指指阿克等人,“赶紧把他们带上去。凡夫俗子在这处不能久留。等你忙过这阵,再下来。”
黑无常嗯了声,“我们好生料理着,保管还你一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好鬼。到时候你问什么,它答什么。”
陆珍抚掌笑道:“您二老真会心疼人。得嘞,我们这就走了。您二老要是闷了,就去上边找我,我带您二老吃好吃的去。”
黑白无常含笑应是。 …… 田螺精坐在门边的小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眨都不眨紧紧盯着阿克横陈在地的“壳子”,不时轻声发问,“姑娘该回来了吧?再不回,阿克小哥就臭了。”
木香横它一眼,“且臭不了呢。”
竖起手指戳戳阿克面颊,“肉都没硬。”
别开脸小声嘀咕,“你怎么就不担心姑娘?阿克又不是你什么人。”
“姑娘道行高,本事大。肯定不会出岔子。”
田螺精在心里叹口气。怕就怕阿克小哥不懂下边的规矩惹出乱子。姑娘一生气不带他上来怎么办?视线在阿克脸上徘徊,暗自想道:阿克小哥啊,你在下边有点眼力见儿,少说话……不不,最好不说话。 田螺精胡乱琢磨的当儿,陆珍身形微动,重重吸了口气。 木香雀跃,“姑娘回来了。”
阿松、阿克以及华月枝也得相继苏醒。 田螺精放了心,蹦蹦跳跳跑到陆珍面前,“姑娘,您可回来了。担心死小的了。”
“嘴上乖管什么用?”
木香哼了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害怕姑娘回来晚了,阿克成臭肉的。”
田螺精百口莫辩,清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惹人怜。 陆珍拍拍木香手背,“小田是妖精,有时候说话词不达意,你多担待着点嘛。”
转而去看阿克和华月枝,“你们的魂魄被鬼庭十三宫难缠的门主送入地府,多多少少会损伤你们的元阳……” 啊?伤元阳? 他还能娶媳妇不能?娶了媳妇生的出娃娃吗?阿克紧张的瞪大眼睛,“是不是得天天喝葱白粥?我这就买葱去。”
说着,迈步就要走,华月枝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急什么?陆五姑娘得先给咱俩喝符水,然后再喝粥。”
阿松赶紧凑过来,“还有我,还有我。买葱算我一份儿。”
积攒两年的老婆本用来买葱够喝一辈子。 陆珍乐得见牙不见眼,“小华说的对,得先喝符水。葱白粥喝上七七四九天就够了。”
不用喝一辈子。阿松不由得松口气。老婆本保住了。 在门外守候多时的武德卫听见说话声,轻轻叩门,“小陆……小陆?完事了吗?要是完事了,你赶紧去大人那儿一趟。大人等的不耐烦了。”
谁啊这是?“小陆”也是他叫的?还有大人。再不耐烦也不能催!阿克拧起眉头,快步走过去拽开门,“咦?阿修?今儿你当值?”
回头望向陆珍,“您要是不累就去大人那处坐会儿。我先跟阿修说说话。”
陆珍略一颔首。 阿克迈步跨过门槛,托住阿修手肘,低声道:“我跟你说,以后可不能小陆长,小陆短的乱喊……” 阿修梗起脖子,“不喊小陆喊什么?”
“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俩人在廊下嘀嘀咕咕。陆珍带着木香等人去找高傥。 …… 与此同时,元和帝手里捏着一张笺纸,轻声嗤笑,“他凭这么个东西就想当皇帝?”
金喜春睨了眼笺纸上描摹的图样,打趣道:“说是在鸟肚子里剖出来的石子儿,咱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跑到鸟肚子里去。兴许……那鸟儿是个嗓子眼儿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