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背着手,神色冷冰冰的,似乎并不为此所动。对于沈父的态度,沈母心中是满意的,若是沈父当真轻易原谅了沈清枝,那才真叫人寒心。沈清枝没办法解释清楚那时的事情,她一言不发的跪在沈父两人面前,将准备好的匕首双手奉上:“父亲,母亲,女儿那时被恶念蒙蔽了双眼,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女儿无话可说,今日回到沈家,只为赎罪。”
她既然用了沈清枝的躯体,那么便要为她所做的事情负责。系统嘴巴很毒:“你是想要学习哪吒吗?”
沈清枝:“嘎?”
沈父自她亮出刀子的那刻心中便大骇,还以为这丫头要弑父杀母,却不曾想是为她自己准备的,一时间,他望着自己这个女儿,心情复杂。楚云宴原本在门外等候,见到她把匕首亮出来的那刻登时忍不了,他不顾她之前的嘱咐,抬脚迈了进去,刚要说话,便见一道风在自己身边掠过。沈雅原本今日穿着鹅黄色的杏衫,现在只剩下纯白色的里衣,她披散着头发,神色俨然癫狂的抢过沈清枝手中的匕首,她拔开刀鞘,咬牙刺向沈清枝,“被在这虚情假意了,父亲不敢,我来!”
沈清枝避无可避,闭上眼睛准备自己生生挨了这一刀,却不想被人拉入怀中,刺啦一声,是锋利的剑刃割破锦衣的声音,沈清枝仓皇的睁开眼,便瞧见一连串的血珠飞溅,耳边是沈父沈母振聋发聩的怒骂声。楚云宴被划破了手臂,避开了要害,如寒星般的眸子淬出几分零碎的霜雪,他看向被知为控制住的沈雅,勾出冷笑:“沈雅,你可知袭击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沈母被这句话给唬住,当下一张脸吓得花容失色,“老爷,小雅也是心疼妾身,你断不能让楚世子带走小雅,老爷!”
沈国公差点被气到心肌梗塞,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离经叛道,他跟楚云宴对上视线,瞬间明白了楚云宴的意思,他死死咬住后槽牙,腮帮子鼓起,“楚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清枝是我的女儿,既然没酿成大祸,也并非是原谅不得,还请楚大人也放我小女儿一马。”
“不可以!父亲,不能这么轻易原谅她!她差点害死母亲,日后若是你不在府中,我跟母亲要是被她毒死怎么办?”
沈雅被人捆着依旧跟个疯子一样乱咬,“沈清枝,你想害死我和母亲,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国公沉着脸叫人将沈雅拉下去,便叫人去请了大夫,他看了沈清枝一眼,脸色也不热络,“你先下去,为父有事情要跟楚大人谈。”
沈清枝这边才给楚云宴简单包扎完毕,就被沈父支走,她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只见楚云宴朝着她轻轻示意,“去吧。”
沈清枝只得退下。“这里人多眼杂,楚大人,咱们去书房说。”
沈清枝走的时候正是开春,回来的时候刚好够到了夏天的尾巴,空气中闷着一股燥热的因子,她坐在窗边,拿着棉签给云团轻轻的擦拭着手臂上的伤口,那跟莲藕般的小臂,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变得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好地方。她自责又伤心,死死低垂着头不敢看她,“抱歉,当时我自身难保……不管怎么样,我该将你救出来的。”
云团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姐是云团的主子,对云团做什么,云团都绝无二心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她眼含泪光,哽咽住。“云团知道小姐的意思,但是云团嘴笨,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想法,云团只是想说,云团一辈子都是小姐的奴婢,只忠于小姐。”
她壮着胆子给她擦擦眼泪,“这些日子,赵王殿下一直有云团,只是这是国公府家事,所以,赵王不好明着插手,但是暗地里一直有接济奴婢的,奴婢知道,都是小姐的属意。”
沈清枝已经泣不成声,她埋进云团的手背上,很快便打湿了那寸皮肤,云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剩下沈清枝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沈清枝像是终于立下什么决定似的,“云团放心,你的死契,咱们国公府所有奴婢的死契,我都会拿到,并且还你们自由身!”
沈清枝特意去了前院等候,这里新栽了月季和海棠,此时正是海棠开放的时节,争奇斗艳的将整个院子烘托成一小片花海。楚云宴出来的时候恰巧见到她只身一人站在花海里,那身影寂寥哀婉,透着些不知何处起的悲伤,忽然,她转身,眉眼在看到他的那刻忽然明亮了不少,“楚云宴!”
楚云宴多想将她抱进怀里,他克制的发颤,瞳孔里只剩下一个她,“嗯。”
她坐在秋千上,他站在她旁边,两人半晌无话,终于,沈清枝抬眸问:“父亲跟你讲了什么?”
他正看着她出神,经他这么一问倒想起沈父略带严肃的脸,他摇头失笑:“没什么,家常话罢了。”
系统:“呸不要脸,你们都退婚了,还家常话。”
沈清枝又沉默了会,终于主动提起,“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你对我的一切都不好奇吗?”
性情大变的她、死路变悬崖,荷包变荷包蛋,这些事情他都从来没有起过疑吗?楚云宴眉眼糅杂了春风,他伸出手指摘掉她发丝上挂着她的花瓣,将她的碎发挂到耳后,“我在等你,等到你愿意跟我说的那刻。”
沈清枝忽然撑着秋千站起身来,她眼噙热泪,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目光吻上了他的唇。谢谢你。翌日,沈清枝才从沈父书房出来,便看到了也要往这边来的沈母。沈母再看到她的那刻,脸部有些不自然的抽动,本能想要避开她,但是想到自己才是当家主母时,当挺了挺胸,迎面朝着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