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筱静心去听,又是熟悉的婴儿啼哭之声。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耳朵捂住,一双大眼睛盯着下方的苏延。只瞧着那苏延倒是没有半分的不适,像是没有听到婴儿啼哭之声。他放下手中的圣贤书,左右观察一番后,转动了书架上的古董花瓶。在一副山水画的屏风后面,石门翻转,出现了一扇密室。随着密道的出现,婴儿啼哭之声,也越发的响亮透彻。除了婴儿真实的啼哭声,还伴随着女人轻柔的诱哄和轻拍之声。“娘的小乖乖,不哭,不哭。”
苏延进去后,熟练的与女人站在一起哄着那婴孩。孩子他们的哄乐之下,终于不在啼哭,逐渐安静下来,吃着小手指睡了过去。苏延瞧着有些疲惫,他捏了捏眉心道:“芝娘,这里不宜久留,官府的人已经有所怀疑了,你还是带着宣儿趁早离开为好。”
洛清筱与萧慕怀偷偷潜进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被唤作芝娘的女子,将孩子给放在木制的摇篮中,微微叹了口气道:“那我和宣儿又能去哪里呢?”
孤儿寡女的,这世界之大,哪里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我知道,芝娘,可是…官府的人若是查了过来。”
芝娘怅然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想一个万全之策。”
洛清筱听得认真,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博古架,发出响动声。“谁?谁在那里?!”
洛清筱的身影已经暴露,苏延几步过来,抓住了她。在碰到洛清筱之前,萧慕怀就先一步的将人给抓住了。“找死!”
“啊!”
苏延痛呼,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隐藏在阴暗处的萧慕怀,也露出了真容。芝娘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将孩子抱在了怀中,不断的后退,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是谁!放开苏延!”
“私藏良家女子,苏延,跟我们走一趟吧!”
芝娘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身份,护着孩子跪在地上,“两位大人误会,他并非私藏良家女子!请两位大人放了他。”
她双眸含泪,一双眼睛处处透露着可怜。洛清筱忽然福至心灵,一阵火花带闪电,对眼前的这个女子的身份,有了大胆的猜测。“你莫非是…”“芝娘!”
苏延被压的不能动弹半分,冲着她隐晦的摇头。联系他的反应,芝娘已经猜测到他们的身份,跪在地上哭诉承认道:“我就是死在那场大火中的少夫人。”
她本名叶芝,嫁入苏家两年,一直本分做好自己的职责,与丈夫也算是和睦。但是从丈夫突然逝世后,一切都变了。“这个孩子,是我与夫君的遗腹子。苏延这段日子都在帮我,他是无辜的。”
洛清筱抱臂,对她藏身在此地的行为,甚不能理解,“既然如此,为何你侥幸逃过一劫,不立马到官府报官?”
“喝!”
苏延从鼻腔中发出一阵冷嗤,“你以为,苏家的二老爷是吃素的吗?既然能让她们死,又怎会给她们报案的机会。”
能将叶芝母子二人救下,也全属运气。但凡当时二老爷动作能再迅猛些,多怀疑一些,他就会败露。“这么说,大少爷是你爹害死的?”
苏延痛苦的闭上眼,点头默认。苏府两位老爷,大老爷子嗣淡薄,房中妾室又少,拢共也只得了大少爷这一个孩子。大老爷为了生意,常年奔波在外。一直留守家中的二老爷,却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按照正常的流程,等到大少爷成婚之后,二老爷一家就要当做旁支搬离老宅。这么些年,一直活在兄长羽翼之下的二老爷,不愿意单出去奋斗,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阴损的招数。杀了大少爷,大房没有子嗣继承,百年之后,剩下的这些家产就是他们二房的了。谁知道解决完大少爷,二老爷自认为天衣无缝,却又冒出了少夫人这个变数。她怀了孩子,还是个遗腹子。因为这个孩子,那么大房的这些东西,他们二房是别想肖想。苏延目睹了这一切,但是他却不敢反抗父亲。面对芝娘和幼小的孩子时,他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所以才出此下策,将人给藏起来。关于大少爷被害一事,他也是之后才知道的,所以芝娘和那个孩子,必须要救。为了给芝娘他们一个暂时能够安身的地方,所以才会故意闹出鬼神索命之说,将所有人都给逼出去。“我故意说自己梦到芝娘他们,就是为了让我父亲不要在坐那些腌臜事儿。”
后来也是如他所料,父亲为了他科考,放弃很多阴损之事。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儿,老宅又重新回到了众人的目光中。“两位大人,苏延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还请两位大人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
虽然苏延是为了帮父亲赎罪,但是委实却也帮了他们母子两人。没有他,他们母子两人早就化成了孤魂野鬼。“还请两位大人看在他照顾我们母子二人的份上,不要怪罪他!求求两位大人了!”
看来二老爷不止做了对不起手足的事情,还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做的错事,不奢求两位大人网开一面,但是芝娘和宣儿是无辜的,还请两位大人放过他们!”
照顾这么长时间,早就从一开始的赎罪,融入了情感在其中。当初他故意说起自己梦见鬼魂,也是想要提点父亲回头是岸,亲自去给芝娘他们一家赎罪。他也正好方便照顾他们母子二人,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变成了今日的局面。芝娘跪在地上哭诉,洛清筱看不过去,将人扶了起来。她怀中的孩子,尚在熟睡之中,看着雪容容的一团,霎是可爱。芝娘也知道杀害自己丈夫,害得自己落入今日境地的全是二老爷一手造成的。可是,她就是对苏延狠不下心。日久见人心,他这些日子的照顾是真的。他也二老爷也是两个人,芝娘不希望这样一个好人,因为这些陈年旧事惹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