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注意到她手机的时候,发现照片里居然是一帮人围着一个老头,推着一辆婴儿车。在他们身后,很多抱着婴儿前来的,而且还有抱着两个甚至三四个婴儿来的。在他们张望的地方,居然就是我们灵山脚下的这个院落。最清楚的那辆婴儿车跟前,还有一位老婆婆。那个老婆婆突然间让我想起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也就是要我今天升堂审案的那个老婆婆。这个时候我是彻底明白了,那个老婆婆是袁英的奶奶,她是在替袁老爷子来找我,也是在告诉我,不用去找他,到时候袁英的爷爷自己会来,不过是袁英在梦里见到他,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想到了这一点,我的心里才算是放了下来,按照雷公的规矩,凡事来这里伸冤审案的,作为雷公的我来者不拒,这不算是违背爷爷之前的叮嘱。这可能也是袁老爷子聪明之处。“袁小姐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蛇婆急忙凑了过来,放下藤杖,双手搀扶她起来。袁英一把推开了蛇婆,冲着我哭着道:“当年抱着我来这里定亲的,是我奶奶跟爷爷,雷公还说我爷爷一定长寿,年过百岁,可现在并没有到时辰,根本不是阳寿已尽,所以雷鸣哥哥你一定帮我,他说只有你能帮我!”
跪在地上的袁英就是不起来,如果再跪下去,我一旦升堂可就露馅了,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虽然稚嫩呆滞……呆滞!那双眼睛似乎不对劲,好像跟正常的眼睛不太一样。我正想着,袁英哭的越发厉害,甚至抱住了我的双腿。蛇婆眉头紧锁,盯着我看,似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她不走,升不了堂,就不用说帮助她爷爷了。这个丫头倔强的很,如果我不去他们袁家,估计他就会一跪不起。想了半天,我还是迈开步子,从院子里走了出去,速度极快的跑到了一块到时候后边藏起来,偷摸的看着袁英的状况。可我失算了,袁英的决心毅然,好像一颗木头桩子似得,钉在那里一动不动。渐渐的,十二点的钟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阵阵阴风扫过,院子外边绿光成片,一团一团的。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前来伸冤,又有多少看眼的来当庭作证。可我忽然间又感觉,很多阴魂堵在院子门前,没见到升堂的迹象之后,转身就离开了。但是我不升堂,那些阴魂就不会现身,我就不知道袁英的也有到底有没有出现。可袁英跪在院子里,一直哭个不停,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思来想去,我不能再等了,雷公升堂,可以在任何地方。我立刻让蛇婆去帮我取了雷公令,惊堂木,伸冤簿,升堂鼓。紧接着几张符纸也被蛇婆带了出来。袁英的注意力都盯在手机上,根本就不知道蛇婆拿着些东西干什么。我转到巨石后边,将升堂鼓摆好,迅速折出四个纸人,咬破中指,点睛纸人,纸人立刻化身穿上铠甲的将军,威风凛凛。蛇婆惊讶的问我:“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没办法了,在外边升堂办案!”
蛇婆的脸都变色了,她看我就好像见到疯子一般,立刻将升堂鼓给抱在手里。“你净扯淡,雷公当年没跟你讲过吗?房屋里有风水庇佑,而且家中有四神护持,可你在外边升堂,就如同大开鬼门关,你知道后果有多么危险吗?”
这我当然知道,开了鬼门关,就要给任何的阴魂伸冤,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冤情,如果我搞不好,那他们就可以直接把我给害了。可如果在屋里,那就不一样了,因为毕竟家中有神灵护佑,一般的恶鬼,冤魂不敢进去,所以只能给真正需要帮助的冤魂伸冤。想到这里,我口中默念升堂决!蛇婆叹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得听我几句。”
她跟我讲了下注意事项,留在身边看着我,加上那几个盔甲武士,应该不会有事。“好了,这些我都懂,可我既然答应人家升堂,那就必须升堂,这是雷公的声誉问题。”
我刚说完话,就见到两道黑光,带着一阵风从院子里扫了一圈。我知道这是袁家的老两口来了。那股子熟悉的气息不会错,就是袁家老爷子跟老婆婆的。凝视着我家的院子,门前出现两个黑影。老头就是照片里的袁老爷子,老婆婆就是头天我见到的那个。袁家老爷子正要往院子里进,忽然间被什么力量给他推了出来。他跟身边的老婆子对视一番,好像在说着什么。两个阴魂在院门前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升堂鼓,彻底就愣住了。没见到升堂鼓,没有击鼓伸冤,家中护法当然不会让阴魂进去了。“老婆子,你确定昨天雷鸣那小子答应你了?”
“的确答应我了,他是雷公的孙子,怎么可能会骗人?”
“唉,没想到雷公的孙子居然是个信口开河之徒,看来今天老朽就要魂飞魄散了。”
袁老爷子叹息良久,无奈的摇着脑袋,在门前来回走了两步。“老婆子走吧,你也回吧,我……”两个阴魂消失在院中,一阵狂风扫过,似乎是袁老爷子在愤怒。“爷爷!奶奶?是你们来了吗?”
院子里的袁英哭着,仰头想狂风吹去的方向看去,紧接着她跟着那股风追了出去。可等他追到外边之后,袁家老爷子已经消失了。袁英失落到了极点,蹲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坏了!我突然意识到,袁老爷子这是看到我爽约才走的,岂不是把人家给坑了吗?“蛇婆,快把鼓给我。”
我背好伸冤簿,升堂鼓,惊堂木还有伸冤簿,用两根红绳牵着身后的纸人,带着小跑跟着那股邪风追去。可我这一路走来,身边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冤魂在向我招手。“雷公,我冤枉啊,求你帮我伸冤!”
“雷公,救救我啊,人不是我杀得,凭什么让我受罪啊!”
“雷公啊,我孩子的心被挖了,求你帮我伸冤……”雷公行堂,千魂嚎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