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逸惊讶地看着夏侯温,觉得自己这个皇弟不知何时头脑竟然如此清晰,不过说的也的确在理。父皇一直未立太子,可是成年皇子却越来越多,大臣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都在暗暗评估这些皇子的价值,素来太子都是立嫡立长,皇后没有嫡子,大皇兄便占了长字,肯定有不少人将心思放在大皇兄身上,皇后一定很清楚,可是却借着这个机会,帮大皇兄找了桃木,不仅让大皇兄念着她的好,也提醒众人,大皇兄的品质不适合成为未来的皇帝。真不愧是淮南王家的女儿,出手就是一箭双雕。皇后笑道:“其他皇儿们,也把你给皇祖母准备的贺礼也拿出来吧。”
四皇子夏侯延起身举杯恭贺,带着一丝玩笑说道:“大皇兄的礼物如此可贵,孙儿的礼物看起来有点穷酸了。”
沈贵妃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笑道:“逸儿就会说笑,快快拿出来吧,别让大家猜了。”
夏侯延爽朗的笑着拿出了一个方盒,里面放着一串檀木的紫玉佛珠,远远地都能闻到佛珠的香火味,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串紫玉佛珠是南朝佛学大师供奉多年的佛串,也是十分用心。太后自然认识,抬手虚指了指夏侯延,接过礼物直接戴到了手腕上,宠爱的说道:“你这泼猴,这次竟然这么用心,去求了司法大师供奉多年的佛珠。”
她可知道司法大师一直云游四海,别人想要见司法大师一面都很难,就算是她想要见司法大师都要派人去预约,跟别提拿到他的佛串了,可想而知这佛串的得来,定然是十分不容易。夏侯延笑了笑,并未讲述自己得来的艰辛。事实上,他能够得到这紫玉佛珠是因为沈贵妃的哥哥沈丞相初为官,救了当时还没削发为僧的司法大师,司法大师为了感恩,特意许了沈丞相一个愿望,当时沈丞相不以为然,可是多年后,他成为了丞相,而当年落魄的司法大师也成了佛法圣师,两人再次相遇,司法大师便将紫玉手串赠与了他,而沈丞相便拿给了夏侯延,夏侯延借花献佛,作为贺礼送给了太后。他的确也没什么辛苦之处,编一个故事还得冒着被揭穿的风险,不如不说。可他这幅淡然的模样,却让太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夏侯逸笑道:“孙儿听说,三哥这次从北岭回来,一定得了不少好东西,也替皇祖母带来了礼物,何不拿出来让祖母观赏一二?”
他语气诚恳,但眼里却是冷意,显然是故意的。夏侯温去北岭是为了赈灾的,又不是去旅游的,而且谁人不知北岭素来荒地一片,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东西,摆明了是为难夏侯温,让他当众出丑。沈牧童抬起眼眸看向夏侯温,心里有一丝担心。这时,夏侯温站起身,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慌张,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道:“大皇兄和四皇兄的心意都实在是难得,礼物也非寻常可得到,我的确带了礼物,可是跟两位哥哥相比,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众人闻言都笑了出来,场面一时间也活络了起来。刘贵妃有些吃惊的看了夏侯温一眼,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就是个一心干实事的木头,曾经也出去办过差事,什么也没拿回来过,这回竟然准备了礼物,难道是北冥寒教的。她瞥了北冥寒一眼,见他独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语,心里有所思量。沈牧童也有些好奇,她跟着夏侯温北岭赈灾,也不知道他赈灾的同时还有空去挑选礼物,也没见他带回了什么东西啊。夏侯温淡淡一笑,道:“这一次我从北岭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行从丽国来的商旅,他们这次带来了丽国的特产酸果酒。这种酒是由酸果酿制而成,酸果虽然叫酸果,但实则一点也不酸涩,反而甘甜可口,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一年产一次,量也很少,只专供给丽国的皇族,他们知道我们是朝廷的人,便将酸果酒全部进献给我们品尝,一共三十多坛,虽然不多,但各位好歹可以尝一尝。”
众人都十分好奇酸果酒到底是何物,目露期待着看着夏侯温。夏侯温不卖关子,直接便命人将酸果酒抬了上来,分给了在场的各位,大殿里瞬间散发出一种清甜的酒香味,众人瞬间被酸果酒吸引了注意力,没人关注夏侯延的紫玉佛珠,夏侯延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沉,他看了一眼沈贵妃,微微皱眉。沈贵妃尝了一口酸果酒,便放下了酒盏,淡淡地说道:“温儿的酒喝着倒是不错,只是太后寿辰,单单几杯酒是否有些敷衍啊?”
刘贵妃瞥了她一眼,冷冷道:“礼物不在意多贵重,而在乎心意多少,何况这是丽国来使特意进献给陛下,酸果酒更是难得一有的酒,怎可说它为敷衍之物。”
明明只是商人想要讨好夏侯温的商品,在刘贵妃嘴里却成了丽国进贡给南国的酒。沈贵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帝冷冰冰的打断了,他高声道:“刘贵妃说得对,丽国来使特意进献,礼轻情意重。”
沈贵妃被皇帝瞪了一眼,心里一惊,有些茫然但也不敢再出声说些丧风景的话。沈贵妃不明白,可是夏侯延却已经想明白了。丽国不是南国的附属国,国土面积不大,却是一个富庶的国度,皇帝能够收获到丽国商人的进贡,说明在丽国眼里自己治理的南国是个强大的国家,这怎么能不让皇帝高兴,别说是酒了,就是一个酸果,都能让皇帝高兴,可是沈贵妃偏偏在这个时候泼他冷水,难道皇帝会瞪她。自己这个母妃小聪明是有一点,但是对皇帝心思的掌控半点也比不上刘贵妃。而刘贵妃虽然在后宫一直低调行事,可是对于朝廷以及皇帝都十分了解。太监拿起一坛酒,倒进了皇帝面前的酒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