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你会来，不必搜了，沈徽和府上到两位娘子，我一早就着人将他们送到了城郊的农家小院，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们几人无关。”
城乡理了理自己的衣装，“我从始至终就知道，皇上不会放过我的性命，我原本以为皇上至少会将这件事情，放在沈贵妃的生辰礼之后。”
“沈贵妃今日……”北冥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丞相打断。“我知道，我妹妹她就是这样子的性子，只要是牵扯到四皇子的事，总是格外上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沈丞相淡淡的笑着，“北公公，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陷害了三朝元老的常大人居然还有脸面在这里求我帮你做一件事？”
北冥寒冷笑着看他，“那一日在刑场，我亲眼看着常大人的头滚在雪地里边，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样快。”
“我自知罪不可恕，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沈徽过不了多久，就会坐上中书省尚书的位置，以皇上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个理由将他处死，至少……”沈丞相轻轻叹了口气，“至少将它变为庶民，发配到边疆，留他一条性命。”
北冥寒并没有多言，将自己怀里的毒酒放在了他面前:“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放弃的这么干脆。”
“皇上将那一只朱钗放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北冥寒看着丞相向为自己斟酒的动作:“那只朱钗是我为皇上带回来的，我见到了林若溪。”
城乡的眼睛看向北冥寒:“林若溪……她还好吗？”
“她明明与你们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成了大奶奶的模样，在我离开洛阳的那一日，他安详的离世了。”
丞相听了这话，并没有多难过:“也好，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她留恋的东西，活着也是一种痛苦。”
“大奶奶临死之前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北冥寒看着丞相的眼睛。“什么？”
丞相问。“那一日婚宴上你醉酒遇见的姑娘，是林若溪，不是林若雪。”
丞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终是如此！原来我的人生充满了这么多的不合时宜！哈哈哈哈哈！”
北冥寒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皇上与沈贵妃的那一日婚宴上，沈丞相醉酒碰见了夏若溪，待他酒醒了以后，便一直认为夏若雪就是他那日见到的夏若溪，孪生姐妹的容貌相似，辨别不出也无可厚非，但是北冥寒想不明白，夏若溪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告诉丞相自己的心意。“夏若溪……她一向是这样的……”丞相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北公公，若雪她一直倾心于我，而我爱的是那个夜晚在月下为我起舞的姑娘，我一直以为那就是若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是若溪啊……”北冥寒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前的毒酒杯。“皇上呢……哈哈哈哈！她对林若雪一见钟情，可是又能怎样呢？只能娶了我妹妹！就像林若雪生下沈徽过世以后，我只能娶一个与她样貌相似的小林娘子一样……”沈丞相突然间吐出了一口血，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不合时宜……我这一生都是不合时宜……我不应该坐上丞相的位置……不应该……不应该……认错……”北冥寒端着手里的酒壶冷冷的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沈丞相，他对上一辈的恩怨并不感兴趣，人已经死了，留下的这些故事也只够后人几度唏嘘。沈牧童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他揉着自己的眼睛看向门口，阳光倾洒在眼前的人身上，是北冥寒。要不是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值守的宫女，沈牧童真在想飞扑到他怀里。北冥寒抬手揉了揉沈牧童的头:“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来的比较迟，你这一晚睡得可好？”
沈牧童看着他眼周暗暗发青:“看起来你是一夜未眠。”
“沈丞相死了。”
北冥寒轻轻叹了一口气，“具体的事情回了玄铁司再与你说吧。”
沈牧童震惊之余，点了点头，看向椒房殿的正堂:“沈贵妃怎么样了？”
“你不恨她吗？她这样栽赃嫁祸你？”
北冥寒看着他问。“她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若不是皇上最近这几日都对她避而不加，她应该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吧，那么长的一根匕首，恶狠狠的插进自己的胸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沈牧童有些担忧的看着正堂的方向，“只是不知道按皇上的性格，有没有答应沈贵妃……”“沈丞相死了，皇上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为沈贵妃办到，四皇子应该可以活着回来。”
沈牧童挤出了一个笑容:“是啊，可以活着回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北冥寒不知她为何突然有几分伤感:“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了很多事……”“关于常大人？”
“嗯。”
沈牧童轻轻点头。北冥寒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常大人的死，是他们所有人心口上的一道疤，这件事情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他的死是大势所趋，常大人的死促成了皇上的计划，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点。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的走到了椒房殿门口，遇到了刚刚坐上轿撵准备去上早朝的皇上。二人躬身行礼，皇上摆了摆手:“平身吧，沈公公昨天晚上委屈你了。”
“奴才应该恭喜皇上除了心头大患。”
皇上并没有多言，只是着前方:“去太和殿。”
北冥寒和沈牧童就站在原地，目送着皇上的离开。“今日早朝应该还有一番争论。”
北冥寒猜测。“沈丞相死了以后，沈徽的日子并不会好过，我好像也明白皇上为什么将我安插中书省了。”
沈牧童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北冥寒，“我饿了。”
“我们回家。”
刚进了玄铁司的大门，北冥寒就迎面撞见了，一脸焦急的温箬，看来她也一早得到了消息，一直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