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家，你现在病的这么严重，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
阿成道。“随你们吧，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柳青云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薛林，我听闻你妹妹快要出嫁，为你准备了不少嫁妆钱，就在书架最下面的抽屉里，你自己拿一下。”
薛林红了眼眶，忍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让眼泪掉下:“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柳青云看着他锁骨上的疤痕，“疼吗？”
“疼，但是这纹身没了以后，也是我对过去的正式告别。”
薛林扯开了自己胸口上的衣服，锁骨上的疤痕触目惊心，那是他自己用铁饼烙下的，伤疤完美的盖住了最开始的纹身。“挺好的，至少你还有家人。”
阿成强行撑出来一个笑容，“老板娘死了以后，我觉得去哪里都一样。”
薛林从书架下面翻出来了那些银两，临行之前，眼眶通红的看着他们:“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眼下我要离开京城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我的真名不叫薛林，叫薛立，只不过人在暗部，身不由己，不能用真名行事，一来是为了保护家人，二来……也是为了今天做准备，洗去了这纹身我便不是薛林，而是堂堂正正的薛立。”
柳青云淡淡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阿成听到他的这句话，也并不意外:“与你一起共事的这段时日，我过的很是开心，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祝你余生无忧，万事顺遂。”
薛林提起的肩膀上的包袱，看着他们二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告辞。”
柳青云有气无力的坐在床上，看着站在一侧的阿成:“如今丞相已死，你有什么打算？”
“可能会留在京城，也可能会去别的地方，至少陪着你走完生命的最后这一段时间。”
阿成将熄灭的烟斗重新点上了火，递到了他的手上。柳青云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若是没有你，老板娘也不会有那样一座无名冢，从前的我，靠着与老板娘幸福生活的希望活着，后来京芳华付之一炬，老板娘身亡，我便靠着仇恨活着。丞相一死，我总是感觉我的人生没有了希望。”
阿成坐在了柳青云的对面，“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死了以后，这间铺子就留给你，沈贵妃在后宫也已经失势，我的人告诉了我昨天晚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大麻的流通手段我也已经掌握，应该可以将我的命再吊上一段时间，最起码可以撑到过年以后吧。”
柳青云看着大雪纷飞的窗外，“你看，又下雪了。”
“是啊，过完年就是春天了。”
阿成感叹。“我不知道我这样等死的日子有什么意义，我每一次极力控制着自己抽大麻的欲望时，脑海里就会闪过各种不同的画面，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有的时候经常会想，如果可以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死了之多好……”柳青云轻声道。“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每一天都要当成最后一天来活，你的人生难道没有什么遗憾吗？”
阿成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倒像是突然间点醒了柳青云一样，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知华的笑脸，她的眼泪，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一切一切……怎么会没有遗憾呢？如果自己有一副健康而又完整的身体，如果自己不是宦官，如果自己没有吸食大麻……只可惜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如果。若是命定如此，自己又何必强求？柳青云躺下，又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留给阿成一个背影:“我累了，想自己休息一会儿。”
“好。”
阿成起身关上了房门。院子里的雪还印着薛林离开的脚印，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了阿成的肩头，他此刻就希望老板娘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顾淳于提着自己腰间被打磨好的配剑回到了王府。温箬坐在大堂的椅子上，绣着怀里的肚兜，应该是为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准备的。“他还没有下朝回来？”
顾淳于问。“昨夜皇宫里发生了大事，可能会迟一些。”
温箬看着他肩膀上的落雪，“你怎么不穿个斗篷出去？”
“我喜欢下雪的日子。”
顾淳于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总是会让我们遇见想遇见的人。”
“听你这话里有话，难道今天的经常遇见了什么人？”
温箬笑着问。“你说不上是故人，只不过是半路上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