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之样发狠的语气质问他。顾泽衍不否认也不点头,他就那样看着唐绾,末了,再次抓住了唐绾的手腕,要带唐绾走。“顾泽衍,你到底害没有害死我的父亲,我只要你一句话,是还是不是!”
唐绾用尽力气再一次开口,“你要是个男人,那就不要装沉默,回答我。”
也许,直到话落的那一刻她还是对他抱有希望的,哪怕他再一次和别的女人玩赤、裸相对的游戏,她对他失望透顶,但那至少还没有糟糕到极点。那什么叫糟糕到极点呢?就是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而她还想着嫁给自己的仇人,并被仇人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还不自知。人生如戏,唐绾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定下脚步,顾泽衍抓着唐绾的那只手在慢慢的用力收紧,紧到唐绾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好像要被他给捏碎。时间在沉默的氛围中静静的消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泽衍这才松开了唐绾。这一次是他主动松开的唐绾,在不知不觉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变的不同了。眼底的风暴被顾泽衍压制下去,他慢慢沉静下来,深墨色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声音还是和平常一样低醇,他说,“没错,是我逼死的你父亲。”
顾泽衍竟就这样直接认了,认的干脆,干脆到唐绾简直无所适从。唐绾从小到大害怕的东西有很多,小时候是老师,长大了是上司,而哪种怕都没有现在的怕来的要恐骇惊人,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被人用小刀割开了细细的口子,然后洒上盐巴,慢慢腌制,直到伤口流脓腐烂,你变的面目全非为止。这种害怕不是猛然的,而是持续性的,最后再给你爆发性的一击,让你连承受的余地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听完顾泽衍话之后,唐绾生理性的反应就是想呕,她呕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掐着脖子干呕,眼泪都呕出来了。顾泽衍看着这副模样的唐绾,那心底涌起千万种情绪,却都被他压制的很好,他深墨的眼眸暗的几乎没有光,愈要上前碰一碰唐绾,唐绾却跟受惊的小兽一样连忙跌跌撞撞的躲开,说,“你别……碰我……”顾泽衍还想上前去碰她。唐绾连连后退,最后脚一滑踩空了楼梯,就那样从楼梯上面栽了下去。滚了一层楼梯才停下来,那脸上被栽出了好几道口子。没载之前她其实脑袋早已眩晕一片,已经要昏过去了,栽了之后,那疼痛的感觉反而让她变的清醒起来。顾泽衍顺着一阶阶楼梯迅速跨下来,可唐绾比他更快,在他下来之后,她便爬了起来。满脸疮痍的看着下一顾泽衍,唐绾的身体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她抬手,做出别让他过来的姿势。“顾泽衍,你我之间,也就这样了。”
唐绾极淡的语气里,掺杂着前所未有的哀伤。可她明明已经极尽努力克制情绪,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流眼泪,她说,“我这个人其实很胆小,自从父亲死后,我十分害怕接触新事物,顾泽衍,你该知道让我接受你对于我有多难,在此之前,我想过很多,我想我也许命中注定那协议要跟你签一辈子,再也逃不开;我想其实你对我那么好,忍受一下你的霸道野蛮也不是不可,我想过很多很多,多到差不多快把我们两个人的这一辈子想完了。”
哽咽着,唐绾继续说,“喜欢上你,舍不得离开你,这可能就是我命中注定,就算让我认命也未尝不可,可是顾泽衍,我可以忽略一切,但我忽略不了你逼死我父亲的这个事实,那是我的父亲啊,是把我养大,疼我宠我,骨血亲情不可分割的父亲…… ”眼泪混和着脸上的血迹一起流下来,很难看。顾泽衍听着她的话,那垂在腰侧的手再次颤了起来。如果之前在办公室的颤抖是为了彻底割舍掉与盛书娴十二年情份而颤的话,那么这次颤抖,不仅无法控制,而且其中还带了点一丝害怕。从出生到现在,顾泽衍何曾怕过。哪怕是母亲去世那天,他也没有怕过。然而他现在怕了,听着唐绾口中的那些话,心底像是开了一道豁口,无法抑制的开始发慌。“之前我并知道你是唐坷的女儿,也是不久前我才查到。”
顾泽衍沉声说,“唐绾,我无意要瞒你。”
唐绾垂下眼睛,不再说话。转而,唐绾脚步微动,扶着墙壁要离开。迈出原地一步却听顾泽衍再次开了口,“唐绾,我可以弥补一切,别走……”他声音很轻很低,细细听去,还可以听出来那语气里竟带一丝颤音。今天之前,顾泽衍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然而今天之后,顾泽衍就有了害怕的东西,他怕唐绾离开。扶着墙壁,唐绾慢慢的下楼,她说,“顾泽衍,你可以像之前一样拦着我不让我离开,又或者把我囚禁什么的,但我只想说,别逼我恨你……”没有回头,唐绾就那样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下楼。唐绾下楼的速度很慢,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从楼梯上栽下去。顾泽衍终究没有上前去拦,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沉默良久。下了楼梯之后,唐绾抬手用衣袖将脸上的血迹和泪痕全都抹去,走出KCB大厦,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哪里?”
司机问唐绾。“去陆氏大厦。”
唐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