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曦安早早就起床,到继母和林露露的房间一看,果然,二人一夜未归。她简单洗漱,准备出门找一些亲戚朋友借点钱。曾经,父亲的工厂收益最好的时候,父亲没少帮助这些亲戚,今天父亲缺钱治病,相信会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她前去的第一家,是一家表亲,当年奔父亲来到A市,在父亲的帮助下,开了一个百货商店,听说收入很不错。开门的是这家的女主人,门只开了一条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曦安,警惕地问:“什么事?”
林曦安陪着笑脸,“阿姨,是这样的,我爸爸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医药费,厂里最近周转困难,拿不出现金,能不能从你这儿借一点?”
那女人脸色瞬间一变,随即干笑了两声,“哎呀,曦安,你不是不知道,最近生意难做,我们都快赔死啦,别说借你钱,我们家马上连买菜的钱都快没有了。”
“阿姨,不管多少,借一点就行。”
林曦安的心渐渐沉下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恳求。从来没有求过人的她,此刻脸上如火烧。那女人满脸尴尬地看着林曦安,最后抵不过林曦安恳求的眼神,一脸不愿意地说:“你等着。”
说罢,就回到屋里,砰一声关上门,把林曦安隔在门外。林曦安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为了父亲,什么都要忍。五分钟后,门呼啦一下打开,那女人将几张钞票塞进林曦安手里,“这是我们的吃饭钱,再多就没有了,你也不用还了,权当报答你父亲当年帮助过我们,以后别来找我们了。”
林曦安看着手里的钞票,一、二、三,三张,皱巴巴的三百块钱。心已经彻底凉了,人情冷暖,不过如此了吧。她笑了笑,把三百块钱还给那女人,凉凉地说:“阿姨,当年我爸爸少说也资助了你们几万块钱,现在我爸爸等着钱救命,你就给三百,你这样的人,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再和你来往。”
“你说什么!”
那女人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火冒三丈,指着林曦安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的厂子就要破产了,你就是穷鬼一个,我给你钱就是大发慈悲,你还嫌少?”
林曦安实在忍无可忍,冷笑道:“呵呵,我爸当年帮你,简直就是在帮白眼狼。”
“你……”表姨指着林曦安,半天憋不出话来。林曦安也不指望能从这里借到钱,连道别也懒得说,转身就走了。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个孩子在问:“妈妈,我们家不是准备买三百万的大房子吗?你为什么说没有钱啊?”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表姨连忙压低声音说。泪越流越多,却不愿意伸手擦一下,林曦安背影僵直,倔强地不愿在人前软弱。人性真的就这么冷漠吗?她不信,她一定要筹到钱。之后,她又拜访了几位父亲的老朋友,他们都曾经在困难时,受过父亲的帮助。但是,最后,只有一个人愿意借钱。天渐渐黑了。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看着手里的一万块钱,林曦安憋了一天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一下都涌上来,瞬间爆发出来。她蹲在地上,哭的不知所措。那一万块钱,沉甸甸的份量,她几乎要给人家跪下了,才好不容易借来的。可是,这些钱,加上她卡里的五万块钱,总共才六万,距离二十万,还有很大的差距。怎么办?怎么办?一天已经过去了,只剩下两天的时间用来筹钱,有可能借钱的人都问了,却只借来一万,剩下的十四万,应该怎么办?心急如焚,一阵眩晕袭来,林曦安往地上摔去。意料中疼痛没有出现,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住,她被圈入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那怀抱中,有好闻的青草香气。十六年来,她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学长……”她有气无力地唤道。“曦安,你真是个傻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毅宏心疼地问她。“我自己能解决。”
她将脸埋进方毅宏的胸膛,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唉——”方毅宏无可奈何地叹气,今天跟了她一天,知道她在借钱,似乎很急,一天连饭都顾不上吃。看到她被一次次的拒绝,他的心比她更疼。但他知道林曦安的性子,那么要强,必须等她主动找他,他才能帮得上忙。“曦安。”
方毅宏轻抚她的后背,语气格外认真:“在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要忘记,还有我,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林曦安重重地点头,心里却在想,十四万,就算是学长,也无能为力,何必给他找麻烦呢?方毅宏无法猜测到她现在在想什么,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扬着嘴角说:“走,我带你吃饭。”
“嗯!”
每次有方毅宏在身边,林曦安都觉得天空都晴朗了,她的心情好了一点,猛点头:“我要去阿忆烧烤店!”
“大学常去的那家?”
方毅宏的眼睛愉悦而明亮,“我也好久没去了,走吧。”
到烧烤店,林曦安已经饥肠辘辘,点了很多东西,但是又不好意思在方毅宏面前吃的太欢快,所以吃的很慢,一顿饭吃到很晚。之后,方毅宏把她送回家,林曦安向他道了别,转身就要走。“曦安。”
方毅宏忽然叫住了她。“嗯?”
林曦安回过头,霜白的月光笼罩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泛起微微银光,一双杏眼尤为清澈动人。方毅宏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要把她的每一个细节映入眼里似的。林曦安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头一紧,忙问:“怎么了?学长,不舒服吗?”
一贯风轻云淡的方毅宏,此刻英俊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红晕,“昨天你说我有女朋友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但我现在必须澄清,我真的没有女朋友,是你误会了。”
心头怦然一动,他现在和她解释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要对她表白?林曦安不禁紧张起来,竖着耳朵倾听,期待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可方毅宏说完那句话,却沉默了。“然后呢……”见他不说话,她实在焦急,故意问了一句。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眼神深深,表情却十分复杂。半天,他自嘲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了,我现在的重心在事业上,还不想谈儿女私情。”
原本满满的希望,被他的一句话托得高高的,现在又因为他的一句话,咔嚓一声摔在地上,碎的彻底。“哦。”
林曦安低下头,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原本以为他会表白,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绝望,在这份感情面前,她如此卑微。“不早了,你快上楼吧。”
方毅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只是这样轻声催促她。“晚安。”
林曦安蚊子似地低声回了一句,转身上楼。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倩影,方毅宏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伤。抱歉,曦安,又让你失望了。但是……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毅,请你等我。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