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年家。早餐的时间,坐在主位上的年苍海轻咳了声,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旁边的鹿稚欢。“欢欢,昨晚鹰尧是不是没有回家?怎么都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呢?”
近来家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年苍海虽说不上来具体,但也能感觉到。“鹰尧出差去了,他最近工作很忙,让我向爷爷转达,瞧我这记性都给忘记了。”
鹿稚欢温和的笑了笑,话语非常自然,听不出任何的端倪。“原来是这样,你们之间没有问题吧?”
年苍海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免担心的多问一句。“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问题呢,爷爷你不要担心啦。”
鹿稚欢说出这句话时,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落寞。拿着刀叉的手微微颤动,她撒谎了。年苍海点点头,不再多问。他又咳嗽了声,整个人看上去衰老了许多。鹿稚欢快速起身,走到年苍海身后,轻轻的替他拍着后背,“爷爷你没事吧?”
她关心的问道。“爷爷的时日不多了,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希望你们好好的。”
老爷子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满是皱纹的手轻轻覆盖在鹿稚欢的手上,很认真的说出他心里的话。老爷子的这句话,让鹿稚欢的心顿时酸涩起来。她别过脸,不让年苍海发现她情绪的变化。他们一家人都在圣托里尼的时候,鹿稚欢何曾想过她会跟年鹰尧之间的距离这么远,那时候她甚至要放下心里的仇恨,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她就满足了。曾经看似很简单的愿望,如今却成了难以抵达的奢侈。“不会的,爷爷还要看着嘉司长大呢。”
鹿稚欢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是绝对不能接受老爷子不在他们的生活中。时间真是个无情的东西,它让人亲密又疏远,疏远又亲密。鹿稚欢觉得自己伤感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努力的坚强起来。她不可以哭,以后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也绝对不哭!医院,原本应该多留院观察几天的年鹰尧,不顾着任何人的劝说,强行要出院。初夏的季节,篱笆围墙上的蔷薇花含苞待放,拥簇着年家那一排漂亮的别墅。年鹰尧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爷子独自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闭目养神。“终于舍得回来了?”
就在年鹰尧准备悄声上楼的时候,老爷子沧桑的声音沉闷落下,满是不悦。刚刚从医院回来的年鹰尧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头上因为拆掉纱布头发显得凌乱。“爷爷。”
年鹰尧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走到年苍海面前,轻声的喊道。“听说你最近出差了?你跟欢欢是不是吵架了?”
老爷子缓缓睁开眼,这才转过身,透亮的双眸盯着年鹰尧看着。“爷爷,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我们的事情你不要管。”
提起鹿稚欢,年鹰尧就憋着一肚子气,他调整了下声调,平然的说道。“看来是真的吵架了。”
年苍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前他就一直察觉不对劲,特别鹿稚欢早上的表现,更是让他担心。“爷爷,我还有公事,先上来拿点文件。”
年鹰尧不想谈下去了,随便找个借口准备开溜。“鹰尧,爷爷善意的提醒你一句。不管是欢欢的错还是你的错,你都得认错。我不允许这个家出现任何矛盾。”
年苍海虽然老了,但年轻时那股劲还在。他重重的敲着手上的拐杖,对年鹰尧发出警告。“我们已经准备离婚了。”
年苍海的专制远不如年鹰尧,男人有些反感的挑起眉头,索性将一切打算都说了出来。“咳咳咳,你说什么?”
年鹰尧的话语刚落下,老爷子便发出剧烈的咳嗽,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年鹰尧,质问的话语困难地从他嘴里溢出。“我先上楼拿文件。”
年鹰尧不再多说,他对着一旁的仆人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照顾老爷子,随即不给老爷子一点时间,头回也不回的朝着楼上走去。“混小子!你这个混小子!”
看着年鹰尧的背影,老爷子气得恨不得用手上的拐杖打在他身上。他们竟然已经闹到了离婚的地步!这可如何是好?老爷子一脸愁容,目光满是担忧的垂下,咳嗽声不断,看上去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楼上,年鹰尧取完文件之后,脚步路过嘉司的房间时停顿了下来,他别过头,伸手打开了那扇门。透着门缝,他看到躺在摇篮里的小家伙,他睡着了。阳台上的拉门没有关紧,偶尔略过一阵清风,年鹰尧眉头当即的皱了皱眉,这保姆也太大意了,这风若是吹凉嘉司,后果不堪设想。想着,他推开门,蹑手蹑脚得朝着里面走去。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在酣眠中的小家伙。年鹰尧动作小心翼翼的合上了拉门,随后又轻声的走到了嘉司的摇床旁。男人深棕色的双眸触到嘉司那张可爱的小脸,眼神不自主的柔软下来。之前他对孩子都没有什么耐心,现在倒觉得这孩子长得真是可爱。他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随后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嘉司肉嘟嘟的小脸。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抚摸,粉嘟嘟的小嘴吧唧了下,好像在睡梦中尝到了好吃的东西。真有趣。年鹰尧之前的戾气和烦躁,此时消失无踪影。他盯着摇床里的儿子看着,竟忘记了自己回来的初衷。他只不过是回来拿份文件而已,此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呼呼……”正当年鹰尧沉浸在这静谧温馨的时刻,睡着的小家伙突然不安分的伸了伸懒腰,小嘴里发出模糊的碎语。年鹰尧皱了皱眉,并不知道嘉司要做什么。很快,小家伙睁开圆乎乎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眼前的年鹰尧看着。“醒了?”
年鹰尧顿时察觉不妙,果然在下一秒钟,孩子张大嘴巴,顿时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男人感觉抱起嘉司,孩子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忙碌中的鹿稚欢。“宝贝,妈妈来了。”
身在楼下的鹿稚欢,听到孩子的哭声,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赶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