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在流逝,无论你希望它快还是慢,它都不为所动的遵守着自己的定律,却影响了千万人,改变着千万事。这一年,对于徐唱晚来说,却是漫长的,特别是夜晚,思恋来袭。别说佳作,连普通的画作,她都无法完成精致。她想孩子,想老公,想家。原来她再也不能像,曾经没遇到他之前,那样的洒脱,毫无顾忌的四处寻找灵感。终于,她下定决定,回家。不过是悄悄的,她要给他一个惊喜。别墅还是老样子,中西相结合的产物,据说这个妈妈的喜欢的风格,是爸爸亲自设计的,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回来没?老两口很会生活,将公司交给项煜后,选择了环游世界。徐唱晚提着行李箱,踏进敞开的铁门,走的小心翼翼,她之所以选择今天回来,是因为今天是熙南的生日。项煜必定会在家,陪着孩子,这是有了熙南以后的惯例。徐唱晚并未直接走进别墅,而是绕过别墅,沿着路径,去到了后院,院子里并没有姹紫嫣红的花束,有的只是一片青草地。还未走进,她便听见了一道孩子的欢笑,她加快了步伐,透过矮植被,一个走路并不稳当的孩童,首先映入眼帘。熙源……她抬手掩住嘴,眼里水汽在弥漫。她的脚步还在移动,虽然缓慢,映入眼帘的事物,视角也跟随着变换,熙源的身后不远处,项煜蹲着。项煜拍了拍手,熙源转身,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草地的原因,孩子并没有哭,而是扭头,大眼静静望着项煜。项煜并未立即站起,而是微笑着蠕动唇,应该是在鼓励孩子,自己站起来。不过小家伙努力的半天,依旧不行,清明的大眼里,水汽摇摇玉坠,小嘴一扁一扁,但始终未哭出来。孩子毕竟还小,项煜还是起身,两步跨到孩子身边,将他抱起。熙南呢?徐唱晚开始张望,在落地窗旁,白色的休闲桌椅边,看见了小家伙的身影,只是,他的身边站了一个女人。女人?徐唱晚心下一紧,伴随着窒息。项熙南的手还抓着女人的裙角,明显的依赖与亲昵,目光痴痴的看着桌上的蛋糕。她只觉心不断的下沉,沉没到不见光明的黑渊。女人侧脸,拍了拍熙南的脸,摘下蛋糕上的水果,递给孩子。“小曦?”
徐唱晚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原来是小曦,她的孪生妹妹,她自嘲一笑,真是小心眼了,项煜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徐吟曦牵着项熙南转身,朝项煜走去,然而就是那一个转身,徐唱晚的脸蓦地一沉,目光落在徐吟曦微隆的肚子上。肚子其实不算太显,但是作为过来人的她,还是一眼就能洞悉。她怀孕了?小曦结婚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底生出一丝害怕,这样彻底的害怕流窜到指尖,引起了轻颤。徐吟曦来到项煜的身边,下家伙立马伸出手要她抱,嘴里伊呀呀呀的话语,她没听错的话那是妈妈的发音。徐吟曦微笑着张开双臂,而项煜也为反对,如晴天霹雳般,她的世界整个灰暗,心敞开一道口子。心血一滴……一滴……她后退一步,腿碰倒了身后侧的行李箱,“砰”的一声,落地而响,惊动了和谐的“一家人”,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而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因为眼泪模糊了眼里的一切。“少奶奶?”
身旁佣人有些迟疑的呼唤,她静静回头,佣人这才惊喜着喊道:“少奶奶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少奶奶?她还是少奶奶吗?佣人看着泪流满面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了脚步,未再上前。徐唱晚再次回过头,项煜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跑来,她没有跑开,就那样静静的站在,看着她的老公以及她的妹妹朝她走来。她抹掉眼泪,就在项煜近在咫尺时,她一个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姐夫,都是我……是我爱上姐夫的。”
徐吟曦上前,也不顾有孕的身体,一把握住徐唱晚又欲抬起的手。“姐夫?”
徐唱晚长笑一声,脸上的血色却褪尽,“对于你孩子的父亲,你叫姐夫,你让他出身后,怎么来面对这个世界。”
闻言,徐晨曦一怔,苍白了眉目,松开了握住徐唱晚的手。“晚晚。”
项煜欲伸手去拉徐唱晚,却被她一个侧身避开,项煜的手顿在半空,却迟迟未收回。身后传来孩子们的哭声,佣人与月嫂闻言而出,将孩子抱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唱晚说辞话对着徐吟曦,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讽刺了血缘,徐吟曦唇畔轻颤。“我问你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徐唱晚的声音变得凌厉。“从……你……把……把她带回家……家的时候。”
徐唱晚冷笑一声,热泪却翻滚,“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她抬手在脸上一抹,“你早说啊,你说,我让给你……”“让?”
出言的是项煜,他眸光一直锁定在徐唱晚的身上,此时更显的直勾勾,眸子却异常黯淡,还噙着一抹无法言语的痛。“难道还容得下我不让?”
徐唱晚出言讽刺,眸光落在徐吟曦的肚子上。这不是刺果果的逼她让出项太太的位置吗?徐吟曦伸手捂住肚子,眸光却移到项煜身上,慢慢的向后挪动,眸子里噙着畏惧,甚至是害怕。徐唱晚伸手抓起一旁的行李箱,转身而走,项煜赶紧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晚晚,别……”走。徐唱晚用力一挣,一个反手还推了他一把,“项煜,你让我的儿子认别的女人为母,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道惊声的尖叫,徐唱晚回头,他那一推,始料未及的项煜一个回退,撞到了赶上来的徐吟曦。徐吟曦手捂着肚子,五官疼的紧皱,很是痛苦,她的心有那么一瞬的惊,但在看到回到徐吟曦身边的项煜。她的眼里,又满是恨。至亲人的背叛,总是比陌生人更能刺痛心。她握着行李杆的手紧了紧,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无论身后项煜的声音如何的呼唤。如果,如果那时徐唱晚知道那便是他们三人的最后一次见面,她还能走的那样头也不回吗?可是,人生没有彩排,更加没有如果。徐唱晚托着行李箱,在大街上走的漫无目的,眼泪都已流干,她终于体会了一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曾经总觉得这句话矫情,这想哭还能哭不出来……仰头,沉浊的上空,看不见一颗繁星,她徐唱晚也有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时候,满眼都含着自嘲。转身拦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又是一年,春风去,徐唱晚的作品毫无疑问的进入到画展,并且还是崭露头角的纯在,在画家界砸开了锅。她的画很简单,晕黑的背景,一个回眸的女人,翩翩的白衣,坠地三尺,摇曳于地。黑长的发丝,轻舞,仿佛迎着微风,露出背心,两道深深的沟壑。那是折翼后,留下的疤痕。而这一切,都不是这副画成名点。它的成名点在于,细看,女人的白衫群,是一只只折翼的蝴蝶组成,上千万只折翼的蝴蝶,没有重复。女人的脸,是由无数撕裂开的心组成,却在远观时,在脸上看不出一丝痕迹,而她的眸子。据说,当你情绪低落时,看上去,它是绝望的,绝望的让你心灰意冷,在你情绪高昂时,看上去,它是灵动的,给与你无线希望。徐唱晚睨着自己的画,眼泪滑落,这一年,其实她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回到了她和项煜最初相遇的地方。但是都没有回到那片青草地,而是付了一年的租金,在旅店里足不出户,最初的那个月,她甚至都不愿意去回忆。而这样感性的背影,连人带画的被人拍下。项煜久久的凝视着照片,眼底一片黑青,深邃的眸子,划过一抹明亮,这一年,他找了不少地方。他立马按下秘书专线:“帮我定一张去寰城的机票,最近的,定好后立马发到我手机上。”
话毕,项煜起身,拿起办公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向门口走去,还未及门柄,门从外推开,徐吟曦站在门口。她的目光落在办公桌面的照片上,虽然看不清晰,但亦能猜道:“姐夫,你是要去找我姐姐吗?”
“嗯。”
项煜单手扣着纽扣:“小曦,那件事,真的对不起,可是至始至终我爱的……”“我知道。”
徐吟曦打断项煜的话,“我知道你只爱姐姐,那次若不是你喝醉,我穿了姐姐的衣服,你也不会……”她说着凝噎:“我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孩子没了。那个他要求打掉,她誓死保护的孩子,还是去了。天意总是难为。项煜唇瓣紧抿,低垂了眼睑,“对不起。”
嗓音显得沙哑,沙哑的如同喉头充了血丝,让人心疼。徐吟曦苦涩一笑:“姐夫,见到姐姐,替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项煜点点头,“小曦,你是个好女孩儿。”
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而徐吟曦看着空荡荡的门框笑了,泪也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