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驻空良久,齐修猛地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空中。 回到自己在应天城的屋子中,他随手把长刀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背靠着沙发,他身上破损的长袍迅速的恢复着,身上密密麻麻的裂痕,也在缓慢的恢复。 但他的气息,依旧极为虚弱,也显得无比的混乱。 白怜出现在齐修的身旁,她刚要替齐修治愈伤势的时候,齐修就摇头拒绝了:“不用,我的伤势我最为清楚。”
这具身体,本就是他以真身的一滴血所凝聚而成。 哪怕伤势再重,乃至于彻底被毁灭,也影响不到他。 他现在,主要是意识力量消耗过大。 要知道,意识力量就是精神力量,更是灵魂的力量。 他这种灵魂的消耗,基本上是没办法以外力恢复的。 只能靠自我恢复。 而且,他现在虚弱,也不仅仅只是灵魂虚弱那么简单。 最主要的,还是星武神通的受损。 他刚才那一刀,确实惊艳,而且也非常的强大。 但那一刀,某种意义上是失败品。 因为不够稳定,导致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三颗星辰都处于半崩塌状态。 白怜见此也放弃了替齐修治愈的打算。 她坐在一旁,看着有些惆怅的齐修,疑惑道:“你好像不高兴?”
齐修此时的精神状态,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他没有对胜利的喜悦。 也没有劫后重生的侥幸。 更没有因为受伤,而感觉苦恼。 反而,似乎很惆怅。 又好像,有些伤感…… 齐修撇了白怜一眼,他双手搭在膝盖上,扭头朝着窗外看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深渊之寂坍塌后的能量大雨,夹杂在其中的,更是那五个家伙身死之后的一切能量。 沉默了少许后,他低声道:“那五个虽是敌人,却让我不得不佩服。”
以前他觉得天外种族多是神灵走狗。 他们的一举一动,皆代表着神灵的指示。 他们是神灵的枪,是神灵用来攻城略地的工具。 可,那五个家伙却让自己见识到了天外种族的另外一面。 他们,虽然不曾与自己有过多的言语与交流,可他们太多的举动与细节,都显露了他们面对神灵的那种无奈乃至于绝望。 当然,最触动齐修内心的,是他们施展深渊之寂时,暗寂种族那三位的片刻迟疑。 以及,他们身死之后,明明能够把一身能量湮灭逐散,却最终刻意凝聚成了一场能量甘露,撒向整个天元府。 这,不该是敌人的做法。 但,这却是强者的胸襟。 对于自己能够杀死他们五个,齐修以敌人对手的身份感觉到自豪。 以同为追求进化之路的同行者而言,又感觉伤心…… 毕竟这样的人,死了一个,那么这世上就真正少了一个啊。 不会再有类似的了。 也不可能再有个一模一样的了! 白怜听到这话,大概明白了齐修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神情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对齐修慢慢解释道:“宇宙星海之中种族无数,可真正能够无视神灵,不忌惮神灵的种族就那么几个。”
说到这里,白怜眼眸深深的看了齐修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如果种族平平无奇还好,哪怕神灵有所发现,也不会对此感兴趣,可若是种族比较特殊,或比较强大,那么就要注意了。”
“直说。”
齐修看着桌上的长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白怜也没有和齐修弯弯绕绕,很是直白的说道:“这般说吧,浩瀚宇宙星海中的种族,有绝大多数还不曾拥有踏出星球的能力,或寻找到其他生命的能力,因此近乎所有神灵对这些种族都还不感兴趣。 而那些真正与星海接轨的种族,几乎所有种族都在与星海接轨的那一段时间会被神灵盯上。 这些种族,要么畏惧于神灵的伟力而主动臣服,要么反抗,从而被神灵强行奴役。 至于偶尔出现的几个硬骨头,哪怕至死反抗,最终的结局却也无比的凄惨,祖星被灭,种族尽数被屠戮一光……” “你是想说,蓝星也可能会成为这样的族群?”
齐修的目光从长刀上移到了白怜的身上。 “不,我只是想说,你想得太多了。”
白怜双手抱胸,嘴角浮现出丝丝笑意的看着齐修。 那五个家伙,他们的举动确实让人意外。 毕竟做为神灵的走狗,他们居然还保留对弱者的一丝怜悯,以及身死之后,居然以自身能量恩泽敌营。 可,仔细想想,却又理所应当。 毕竟大多数天外种族之所以效忠神灵,是因为他们被强制奴役了。 他们对神灵,绝对有恨。 能够以自身遗泽让对手更强大,给神灵增添更多的麻烦,这或许就是他们期盼的。 而且那五个家伙实力不凡,拥有属于强者的气度。 哪怕他们受限于神灵,但强者依旧是强者。 他们自有他们的风度。 而且……他们过往也曾反抗过神灵,只不过最终失败了而已。 在他们的眼中,蓝星何尝不是过往的他们。 因此,能量散尽于天元府,或许也包含了他们的缕缕期望吧。 期望蓝星生命,能够打破神灵的禁锢。 期望蓝星人类,不要重蹈覆辙。 所以,齐修不需要想那么多。 他该做的,就是不停的变强。 不要让蓝星最终也走上无数天外种族的老路…… “我确实是想多了。”
齐修低头认真的回想着种种,自嘲一声后,他的手触碰着桌上的长刀。 刹那间,长刀上一缕刀光涌动,径直劈砍向了齐修。 “你……”就在白怜有些惊愕中,刀光直接劈在了齐修的身上,但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势,反而从他的身体之中穿透而过。 在刀光穿透齐修身体之时,白怜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看着随着刀光湮灭而消散的缕缕气息:“命运?”
“对,命运。”
齐修把手从长刀上收回,缓缓点头感叹道:“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如果之前,齐修恐怕还察觉不到什么。 可白怜的一句你想得太多了,顿时让他醒悟了过来。 要知道,他之前近乎已经斩掉了自己的所有念头,独留那么一两个念头。 按理说,哪怕是他再怎么认可的对手或敌人,他感叹一两句就那么算了。 怎么可能因为敬佩尊崇敌人的举动,而变得有些消极,乃至有些提不起精神呢。 现在看来,命运还真是可怕。 它,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它所能够利用,或者运用的对象。 自己刚才,差点就中招了。 “已经不仅仅是无孔不入了。”
白怜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齐修之前被命运笼罩,她还能够感知到丝丝命运的奇特气息。 可刚才,自己完全没感觉。 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让齐修发现了古怪,恐怕她也不可能瞧出什么来。 这命运,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接下来,我得小心一点了。”
抬手再次触摸着长刀,齐修脸色无比的沉重。 外劫,不可怕。 因为不管是谁在针对自己,不管来的敌人有多么的强大,至少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在内,就可怕了。 因为它不仅仅会悄无声息的影响你的身体状态,甚至还会影响你的精神状态,乃至于许许多多的想法。 一个不小心,可能到时你就不再是你了。 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命运的提线木偶。 “你说,那五个之所以会这么做,有没有因为命运的影响?”
白怜起身来到窗前,她只是轻描淡写的撇了眼各处的战斗,就把目光停留在了那磅礴的能量大雨之上。 齐修,都被影响了。 那么那五个家伙呢。 他们把自身能量恩泽于天元府,是否是被命运影响了呢? “你可以去想,但我不能。”
齐修摇着头,手轻轻的在长刀上拍打一下,长刀顿时化为流光往窗外飞去。 或许那五个家伙这般做,完全出乎本心。 又或许,他们这般做是真的受到了命运的影响。 可这个问题,谁都可以去揣摩,独独自己不行。 因为自己一旦去想这个问题,哪怕只是动动念头,自己就将陷入命运的陷阱之中。 “被命运针对,真可怜啊。”
白怜撇了眼往外飞去的长刀,转身背靠着窗户,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齐修。 确实,这个问题齐修不能去想。 一旦他怀疑那五个家伙是被命运所影响,那么这就违背了他的本心。 但如果不去这么想,那么齐修刚才从他自身身上斩出来的命运气息,又为何能够隐藏得那么深。 总而言之,不管齐修如何去想,都会陷入命运的陷阱中,从而导致心境蒙尘。 所以现在的他,不能去想这个问题。 甚至,可能都没办法想其他的问题,去做其他的事情。 因为,谁也不知道命运的陷阱会在哪里等待着他。 想到这里,她看着齐修的眼中怜悯之色越来越浓,甚至还带有丝丝苦恼:“你现在,一不小心就得死在命运手中啊。”
“你对我也太没有自信了吧。”
齐修白了白怜两眼,随即神情渐渐变得有些深沉起来,叹息的说道:“如果说之前我是在与命运互相试探,那么现在……就是我与命运在互相拔河了。”
说到这,他声音一顿,轻笑道:“只不过这场拔河对我似乎没好处,拔输了我得死,拔赢了……似乎也不见得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