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律没有催促,他在耐心地等待着。莫小白没有再拿起那个剧本,她陷入了不停地忙碌之中。肖律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在她的cosplay小屋中,不停地给人体模型换着发型和服装。肖律已经看了她一个小时了,莫小白也不知道他在门外。她看起来有些焦躁,有些烦闷,心情抑郁,无法排解。现在,她正将一顶绿色的头发放在男模特的脑袋上,然后给他披上了她认为最好看的小斗篷。很快的,又将那顶绿色的头发给扔掉,换了一顶蓝色的上去,还为它配上了一副高顶帽。不对,不对,还是不对,莫小白继续翻找着,又一一尝试。肖律就这样看着她,脸上有着心疼,却没想过这个时候走进去,抱住她让她不要烦恼。有些难关,还是需要她自己闯过去。莫小白忽然停下了动作,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地喘息起来。肖律慌张起来,跑进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莫小白偎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喘息,肖律就要为她叫救护车,被莫小白拉住了。“老毛病了,马……马上就好。”
莫小白一连发作了几分钟,这几分钟了,肖律觉得比几个世纪还要漫长。莫小白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作,对他摇着头。慢慢地,这种喘息停下来了。莫小白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又来到那个模型前,为他变着装。肖律不让她继续,将她拉到了他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老毛病,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莫小白有这样的老毛病。像是被惊吓,又像是濒临休克的那种喘息,让肖律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小时候的毛病,有很多年都没有发作了。”
莫小白揉着脸,神色间满是疲惫,一晃眼,看到肖律担忧的脸,硬是挤出一个笑来。“没事啦,你看我这不好了麽,我是在房间里呆得太久了,有点闷,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这样的话,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肖律拉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要听真话!”
“都说了没事了,你别这样大惊小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莫小白说完,拂开肖律的手,走出了房间。肖律看着莫小白走远,放在腿侧的手握得紧紧。抽了个莫小白不在的场合,肖律问宝贝,她姐姐以前是否有过那个样子。像那样急促的喘息就像随时要发病一样。“咦,姐姐有那样吗?”
然后意识到肖律说的人是姐姐,还像是发病,就问她姐姐是不是出毛病了,现在好不好。说着就要跑去找她,被肖律阻止住了。她姐姐不愿意说,就算她去问她也不会说的吧。肖律把这一切归咎于他递给莫小贝的那份剧本,那份剧本上的什么内容,让莫小白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连多年没有发作的老毛病,都这样诱发出来了?肖律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他没有这样的提议,也没有更改那个结局,那么莫小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可莫小白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她的心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痛?肖律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楼下的莫小白,无精打采地坐在秋千之上。她早已忘记了自己在那儿坐了多久,对于别人的搭话,也像是没有听见。她就像是一个无依的小孩,迷了路,完全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肖律回到了他们的卧房,拿起那份剧本,在心中下了决定。莫小白等天黑了,回到房中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剧本不见了。她去找肖律,问是不是他拿走了?肖律起身,来到莫小白的面前,握着她的双肩。“如果这个剧本真的让你这么不舒服的话,那我们就不拍了。”
莫小白一愣,“你怎么……”“你在看到那份剧本后,就浑身不对劲,我就算是再迟钝,也该发现了。”
肖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是他错了,他不该做这些无聊的试探,也不应该做这些多余的事。可是,在他的心里,是希望莫小白过去的伤能够减轻一点,让她不要再因为过去的事而封闭自己的心。“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剧本很好,没有问题,我可以……”“不需要勉强自己,你这样,让我看着很心疼。”
莫小白豁然抬头,望着肖律深情专注的眼神,心口漏跳了一拍。不需要勉强自己,你这样,让我看着好心疼——这句话,就像是一阵轻柔的风,缓缓拂过她内心深处,让莫小白再也无法平静。“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
莫小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是想告诉我,一定会告诉我的。”
抱歉,我已经知道了。这样瞒着你,真的让我很抱歉。可是,我不能告诉你。肖律在心里道。“拍吧。”
莫小白深吸一口气,吐出了让肖律震惊的两个字眼。“你说什么?”
“我说拍吧,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太懦弱了。”
不过是无关的事,她为什么要做那样的联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想再让过去的事笼罩着自己的身心,是时候放下这一切了。肖律忽然笑了,他就知道,这就是莫小白。她是坚强的,越是难以越过的障壁,她就越是有这样的决心。她能够这样决定很好,若是这部戏拍成功了,她或许就可以放下多年深藏于心的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慢慢打开自己的心,让他走进去?肖律认为,莫小白能够下决心拍这部戏,那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可晚上,看到紧紧缩在他怀中,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而满头大汗的莫小白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莫小白这个时候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她在让他放心的同时,狠狠地逼迫着自己。肖律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不等他开口,莫小白已经睁着眼醒来。在那一瞬间,他在莫小白的眼里看到了惊恐。那样的神情,他从没有在自信快乐的莫小白身上看到过。在别人的面前,莫小白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永远的淡定,永远的轻松惬意,也永远的积极向上,无法想像,会有什么样的事能将她变成这个样子。“做恶梦了?”
“嗯。”
莫小白擦擦额头的汗,从床上爬了下来,去了浴室。她去冲了个澡,全身都是汗,有些黏腻,完全没有办法睡觉。最关键的,是她无法承受肖律的目光。至少这个时候,她不想面对他。面对着他担心和疑问的眼神,莫小白不知道如何说。她更没有问,为何肖律,直到现在都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