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席斯的电话。这个时间，他打电话过来，明目张胆，又丝毫不避讳。他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然后再次亮起来。席斯似乎很执着，仿佛就打算一直打到沈初言接起电话为止。他眯了眯眼，把手机拿过来，滑动屏幕，然后接了起来，却并没有说话，电话那边也没有声音，好半天，席斯才轻笑出声，“凌墨。”
“有事？”
凌墨压低着怒气，想到晚饭之前，沈初言说过的话，他就全身都是怒气。“没事，刚好要睡觉了，躺在床上无聊，就想到了沈初言，想打个电话问问她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在你身边习不习惯。”
席斯的语速很慢，像是每说一句话之后，都要慢慢的思考下面的那句话该说什么。“这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么？”
席斯反问，“凌墨，让我算算，她在你身边有多久，也不过就是半年的时间，你觉得是半年的时间容易养成一个习惯呢，还是三年的时间容易养成一个习惯？”
凌墨用力地捏着手里的电话，额角青筋都跳了出来，“席斯，你对她做了什么，我都会一样一样的加诸到你妹妹的身上。”
“是么？那你不如去问问她，我对她做了什么？又或者，她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席斯拉长了声音，“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再把她留在身边，你怎么知道我放她回去，不是让她对你做什么的呢？”
说着电话那边传来席斯放肆的笑声，然后不等凌墨再说什么，他就挂断了电话。凌墨抬起手，很想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可是手举到半空中，又停住了。坐了一会，他又把手机慢慢的放回去，然后起身回到卧室，女人依旧睡得很熟，整个人陷在被褥里，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地碰触她的脸，这并不是梦，是很真实的场景，可是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宁愿这是一场梦呢？沈初言醒来的时候，男人并不是躺在床上，可是坐在床边，半伏在床上。姿势不像是很舒服的样子，可是却也睡着了。她把手从男人的手里抽回来，男人也因此醒了过来。凌墨直起身，坐在床边盯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又不像是淡漠，好半天，他才开了口，“时间还早，你还能再睡一会，早饭想吃什么，告诉我。”
他想发脾气，他想质问，他想晃着她的肩膀问她，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席斯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可是他不敢，有些事情，可以停留在他想象的层面，但是他害怕从沈初言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昨晚，他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情绪去倾听，更不知道，他能给她的是安慰，还是其他的什么。“不想吃，还没睡醒。”
沈初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凌墨微微闭了闭眼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是一片清明，“早饭不能不吃，一会还要去……”他说着又顿了顿，今天是星期六，他们两个谁都不需要上班，可是……就这样在家里呆一天的话，他可能会疯掉。他最近总是在胡思乱想。“你有事要出去？”
沈初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开口问道。“没有，想着今天也没什么事，想带你出去走走。”
凌墨转口道。听到凌墨这么说，沈初言的睡意似乎消失了，她坐起身，盯着床边的男人，“我跟你出去走走，如果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到时候指不定你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声明新闻里的人不是你。”
她对三年前的事情，有着很大的阴影。不只是被绑架的事情，还有有关那个视频的事情。“初言，有些事情，不像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解释给你听……”“三年了，什么样的借口都编出来了。”
沈初言淡笑，“那个视频呢，你是怕席斯知道，所以才立刻站出来否认，但是为什么你连一条信息都不能发给我呢？即便是你不方便，你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也都不方便么？我在单位被记者围着的时候，你只是关了机，躲起来，这样就是你定义里的保护我么？”
凌墨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沈初言没有说话。“在金鼎大厦里……”沈初言说着顿了顿，“你选了路子衿，是我让你选择她的，跟你没关系。”
说完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所以你也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给我听的。”
凌墨看着她略微单薄的背影，微微有些头疼，“初言……”“你今天是没什么事做么？我约了西城，看样子你是会打算和我一起去？”
沈初言岔开话题，并不想对三年前得事情多说什么。“你约了他干什么？”
凌墨皱起眉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跟他这么久没见了，有很多事想要说，之前我就一直很想问他关于路子衿和云小诺的事情，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头看向凌墨，“路子衿的孩子生了吧？男孩还是女孩？”
“这跟你没有关系。”
凌墨站起身，走到沈初言的身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跟我是没有关系，可是跟你有关系啊。”
沈初言低笑。“跟我也没有关系。”
凌墨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沈初言有些疑惑，不过又很快开口，“虽然有些事情不确定，但是关于你两个人格之间的感情，我还是多少能确定一些的，当时在你身上并存的两个人格，有一个很爱路子衿，即便是跟我结婚之后，也一直都爱着，而另外一个人格，可能因为并没有爱路子衿，所以感情上一片空白，就不小心喜欢上了我。”
她说着后退一步，看着面前的男人，“喜欢我的那个人格，其实并不完整，情绪会不稳定，会突然失控，他现在是不是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