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考,“信件”搁置两日。 上头的内容停留在符橙雀写给温煜的打油诗那里,温煜的评价已经写好,周五晚上符橙雀才得空看看。 一篇胡逼逼的《橙雀大帝序》写在纸页的居中位置,几十个字整齐的排列往下。 没有押韵、没有平仄甚至没有什么辞藻,就那么干巴巴的写,符橙雀自己都觉得,这打油诗,连油都没有。 最后还有两段话,如之前那般写着一些其他的话。 往后就是温煜的回复。 原以为他会嘲笑一番“土到掉渣”,可事实并非如此—— [巧儿写得很有想法啊。首句的“波”字用的很妙,我觉得“涟”或“澜”也挺好……] [以上都是我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和你打架] [你打不过我] [小时候你揍我很多,我都记着,比如……望你认真采纳我之意见,好自为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温煜认真的撰写评价,然后还提供自己的意见,细致的与她讨论,洋洋洒洒的内容居然一点也不比她写过去的少! 明明她自己也只是玩玩而已。 当然,让人想揍他的地方也不少。小时候的事情居然记得门清!真小气!! 符橙雀看得手都捏成拳头,哎呀呀—— 确实又想打他了!打不过也想打! 莫非,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灯芒微橘,落在纸页上泛起辉来。符橙雀眼里,它洒下的却不是光,是星星点点的温柔。 “什么笨蛋……”少女低声呢喃。 她看完,轻轻合上笔记本,回复的时间,暂时未到——她必须想好这次写些什么了。 小考结束时,热烈并未如以前那般快速重归。 此时的校园早被某种莫名的气压笼罩,蕴不出喜意来。尤其是这次小考的难度比以前提高不少,导致很多考生考完之后心情有些爆炸,沮丧的脸随处可见。 可符橙雀却能躲着窃笑,从对题的答案来看,她这次小考考得应当不错,这在周六陈班的私下表扬之中得到印证。 以至于她有心思得空就在心中念叨自己完成任务的方法,愈想愈兴奋。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任务流程,连开锁关键的“钥匙”也握在手中,但还缺一些条件,她现在只要认真的给钥匙上刻出纹路和凹槽,到时候探到“任务”的锁里轻轻那么一拧—— “咔嗒”一下,水到渠成矣! 周日晌午放学,走在归家的路上,仰脸便可感受到热辣辣的日头,这热量与春天截然不同,带着一丝丝夏天的温度。 有点热,可符橙雀走得飞快。 温煜在后头不解地问:“你走恁快做什么?”
她回头用力的喊:“饭饭!”
其实她才不饿,她只是有事情要做,饭饭只是任务的一部分。 但温煜却不疑有他,叹口气快步跟上。 两人回了家,符橙雀在自家客厅放下东西转身就到了温家来,此时温煜鞋都还没换完。他见符橙雀直直盯着他,诧异道:“你就有那么饿?”
少女眼睛闪着光,“非常饿。”
温煜指了指沙发,“我歇会行不行?”
符橙雀说:“我会饿死呀!”
温煜又指了指沙发前茶几上的饼干,“先吃点垫垫肚子?”
符橙雀急了,好你个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臭温煜,这个任务我已成竹在胸,快让我吃饱饭饭然后手到擒来,莫要再耽误我成女帝的时间呀! 便想也没想的催促道:“我想吃你做的饭饭了嘛!好不好呀!”
这语气里透着娇憨,竟满满当当都是…… 撒娇?! 温煜听得愣神一下,随即笑吟吟的点点头,“行。”
然后放下东西往厨房去。 等吃完午饭,符橙雀又跑回自己卧室,坐在书桌前,摊开工具,开始她最认真、最细致的一次“雕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期间,她时而奋笔疾书,刷刷刷地写,嘴角勾着笑容,眼中有着莫名的光彩;时而停顿沉思,咬着笔头,通常这个时候她会扭头看看对面也回到书桌前的温煜,凝神注视一会儿,然后又低头;时而也动也不动的趴在桌子上,盯着木雀发呆。 可也有一阵颓然的瘫在椅子上,烦躁的挠头。 作业纸上的字句写了一行又一行,她划掉一行又一行,眼中原本满是兴奋和得意的神色逐渐被焦心和浮躁取代。 日头斜了一半,天穹多了霞,扬起恹恹的气氛,气温也开始从高点往下落,可外头袭进的风还是有些闷热。 符橙雀吐口气偏头看向窗外。 有一层灿金的辉光坠落在温煜那头的窗沿上,像个金色的相框,把少年框在里头。她丢下笔,往床上爬去,然后侧着身子扒在窗上,偷看对面。 温煜带着耳机,正抚弄他的电子琴,很安静,却又不沉寂。 她越看越欢喜。 也许正是这个特殊的感情,阻碍了她简简单单把任务完成吧—— 她想写一段话,123个字的一段话,然后交给温煜读完它。 多简单啊! 就像这两周两人的“信件”交流那般。 只写“123”不行,那“123个字”肯定就是可以的,因为这是一个“事件”。 她有想过随便糊弄一段文字,温煜是会看的,而且会看完。因为她之前胡写的《橙雀大帝序》温煜就看完了,而且写过很长的、很细致的回复,还逐字的与她推敲用词。 像个笨蛋一样认真。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更觉得自己该认真的写上一段,否则对不起那宝贵的123个字,更对不起认真的温煜。 于是她写啊写啊,写了许多,写了一下午,没有一条她觉得满意的。 多难啊! 太难了啊! 想要一条认真写出来的符合心意的文字,太难了。 她莫名想到《西游记》,想到女儿国,身怀绝技的师徒四人险些在那里走不了,明明那边没有妖魔鬼怪,没有魑魅魍魉。现在她也卡在这里,卡在明明可以糊弄,却根本不想随便糊弄的心上。 那是温煜呀,是她喜欢的人。 两个月后她甚至决定去表白,那么是否可以将这段话视作“情书”呢? 也许吧。 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管如何,她想写得认真些,更认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