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班的包厢,那闹腾的气氛还在延续。温煜符橙雀两人的归来,除了几个靠得近询问了一下,并没有掀起甚么波澜。 众人的目光在饭桌,在酒杯,在闪烁的手机闪光灯下,杯中的啤酒愈少,离愁别绪就愈浓。新启开的酒瓶子叮啷的响,哗啦啦注入酒杯里,许多人都在尽力冲淡这难言的情绪。 小瓜离符橙雀最近,她的目光在归来的二人脸上兜转两圈,似有所明,只是没问。她拉着符橙雀坐下,呜呜叫着抹一把泪,喊道: “雀,你可算回来了,想死你啦!隔壁聂雪玲刚刚来找你喝酒了哦……” 符橙雀“哦哦哦”的应着,嘴上说:“是呀是呀,回来啦。”
眼睛却去瞟后头跟着的温煜。 温煜一路回来推拒了不少对饮的请求,最后一屁股坐在符橙雀旁边自己的座位上,视线锁住她,一阵猛瞧。 这视线让符橙雀一激灵,口中“哎呀哎呀”的轻轻叫唤,面红红的抢了小瓜手里的杯子,也不管里头是酒还是饮料,昂头咕嘟咕嘟喝了。 方灵正巧捏着酒瓶子走了回来,眼见这场面,顿时怪叫:“橙雀好酒量啊,练出来了!我跟你喝哇!”
说着,就往符橙雀的杯子里倒酒。 陆敏忙劝,“饮料,是饮料!”
方灵“嘢”了一声,举起自己的绿棒子瞅一眼,哈哈笑起来:“嚯,拿错了,我啤酒呢我啤酒呢?”
符橙雀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无语。 宴会的后半程,显得有些混乱。 场中大呼小叫,有人不胜酒力,酒精刺激之下性子大开,譬如方灵;有人只是附和了气氛,面上火热,实际能躲则躲,比如温煜。 温煜也不全是啥也不干,他每每找着机会,就凑到符橙雀旁边,笑吟吟地看她泛红的耳垂。 久了,小青梅就支支吾吾的避开脸来,吐一口灼热的气,咿呀着说:“别看我呀……” 温煜就喊:“巧儿。”
小青梅总会嗔怒看一眼,二人视线交错,扑通扑通的心动加剧。 温煜快要忘记散伙饭这事了。 他看着符橙雀,看了那么一晚上。 再往后,众人合影、谈天说地,一边计划着什么时候再聚,一边哭哭啼啼的抹泪告别一波,温煜自己又去和陈班说几句心里话,话别一番……他尽数参与那些事情,可最后竟然不剩几分相关的记忆,倒是符橙雀羞答答的脸,每每想起,都不太一样。 符橙雀也是如此啊。 她一抬头,就能看到温煜在瞧她,她一低头,脑子里也浮现他的脸。原本打算不去看他的,可又忍不住,一个晚上,对视多少次已经忘记了。 饭菜尽,酒也凉,宴到终场,该散、该散。 符橙雀直到众人在楼下的路口告别,她被室外的冷风一吹,才惊醒的喊: “要再见了!”
围拢在几人身旁的一伙人,眼神之中的忧愁顿时浓郁数分—— 是啊,要再见了。 很可能啊,再也见不到了。 名叫张露的女孩子到了符橙雀面前,拥抱了她一次,眼角噙着泪,呜呜咽咽的说:“符橙雀,你们开心呀。”
她看一眼旁边的温煜,又对符橙雀说:“你们要好好的谈恋爱,四班的同学们等你们的好消息!”
符橙雀本来还挺感动,听到后半句,“呃”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脸上该作什么表情。 尬在那里,好不难受。 有个叫谢哲风的瘦子,走过来揽住温煜的肩膀,亲昵的模样叫人羡慕,另一个胖子也跳过来圈住温煜另一边的肩膀,三人勾勾搭搭,像是多年的老友。 瘦子慨叹的说:“温煜,当年我的位置传给你,值了啊!”
温煜问:“谢兄,这话怎么说?”
胖子解释道:“温煜,你把符橙雀拿下了对不对?”
温煜轻咳一声,不说话,权当默认。 胖子瞪大眼睛,满脸惊叹,咋呼道:“好啊!温兄长脸了,符橙雀到底还是我们四班自己家的了,哈哈哈好哇!”
瘦子也喜滋滋的说:“温兄,符橙雀追的你,对不对?”
那头的张露和几个人女生耳朵尖的厉害,远远听见这话,不满的大叫道:“谢哲风放你吗的屁,你再胡乱掰扯我叫人撕了你的嘴巴!肯定是温煜追的我们家橙雀啊!”
谢哲风大怒,跳起来骂道:“有眼睛都能看见,肯定是符橙雀追得温煜!”
张露呸一嘴,排开众人与之对骂:“你那是狗眼瞎了还不知道,明明就是温煜追得符橙雀!”
“符橙雀追得温煜!”
“温煜追得符橙雀!”
唧唧歪歪,七嘴八舌。 温煜符橙雀两人反而被挤到路边,瞅着那头散伙之前还在火热的对骂,互相瞧瞧,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陈雄国和几位老师这时也下来了,各自安排自己班的学生。 陈班立在那里,众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开心的应着。 散场很简单,出租车来了,有人上车,大家挥挥手招呼几句,挨个说上一句“再见啦”,那人就走了。 轻轻的,眼泪都很少。 小瓜三人先走,她们走的时候,温煜二人和她们说的是:“暑假玩啊!”
这样的话,高三小圈子的分别倒是不那么伤感了。 人走着走着,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剩温煜和符橙雀两人以及陈雄国这个班主任。 众人倒是默契的留了他们。 陈班把温煜和符橙雀二人送上了车,老黑脸落在车窗外,生出几分萧索。 温煜先道:“陈班,我们回去了。”
陈雄国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脸,点点头,“回去吧,今天就别在外面玩了。”
符橙雀在靠里的座位也倾着身子喊:“拜拜老陈!”
这一声“老陈”喊得老黑脸一愣,忙是背过身去,挥着手,“回去、回去吧!”
汽车发动,沿着路向前。 符橙雀回头去看,瞧见陈雄国回过身来,用袖子擦拭着眼睛。他始终没走,站在路口,目视着这辆小车消失。 等再也看不见了,符橙雀略有忧伤的说:“陈班哭了。”
温煜“嗯”了一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