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每一个动作近乎完美,最后两人剑柄相触,相视一笑后,乐曲渐近尾声。最后一个曲调落下,两人朝众人行了一礼。场面安静不已,不多时,都翎掌声响起,席间立即沸腾,纷纷赞扬。男子刚毅,女子柔和,刚柔相济,赏心悦目,真真是开了众人眼界。太皇太后眉眼扬起,“即便在北珉生活多年,仍然彰显都王室风姿。这身手,哀家佩服!”
一语落下,众臣纷纷附和,“臣等佩服,心服口服。”
苏曦儿面上带了丝谦虚,“谬赞,不敢当。”
“怎是谬赞,这么多年,哀家从未见过此等剑舞!”
太皇太后扬起手中酒盏,话落,一饮而尽。众人见此,纷纷效仿,全部喝了一盏酒。都翎朝礼官示意,不一会,戏班高台表演开始,众人一边看一边用膳,十分热闹。宫宴持续两个时辰,最后由都翎一声令下,宫宴结束,众臣才纷纷离去。呼延飞离开之时,朝苏曦儿看了一眼,视线微微停留,瞬间移转到别处。不多时,抬脚往前走。就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叫住他,“呼延大人,留步。”
百官纷纷看去,故意逗留一会才走。呼延飞不明所以地看着太皇太后,视线又在王,公主和灏王身上停留。“呼延大人,今日你父亲没来,不是老夫人生病,而是气地不来吧?”
太皇太后开门见山,直接点破。呼延飞立即躬身回道,“家父确实在府中照顾家母,不是故意不来。”
“哀家知道你父亲在气什么,呼延一家对都王室忠心耿耿,都王室确实亏待了你们。只是……”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看看向苏曦儿,“公主流落在外,许多事,望呼延大人体谅。”
裴千灏当然明白太皇太后说的是哪些事,他看向呼延飞,品性不错,对国忠心。“微臣明白,太皇太后不用介怀。”
呼延飞一边说一边朝众人行礼,最后他看向苏曦儿,“公主和灏王,很般配。”
话落,他又是一礼,最后对都翎恭敬地说了句告退。看着呼延飞离去的背影,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视线在苏曦儿身上一扫,“到底欠了呼延府,只怪当年先王说了那话。”
不过,即便茹兰没有嫁给灏王,她也不好将孙女许配给呼延飞。那身板,那身体,娶公主,资格不够。“皇祖母,时辰不早,夜里风大,我扶你回殿。”
苏曦儿一边说一边上前扶住太皇太后。“好孩子,今日就陪哀家睡。灏王,你明日早点来,带茹兰去暖玉殿。到下午,哀家亲自教她马术。”
此话一出,纵然裴千灏心里不愿,也只能应道,“曦儿多陪陪您,应该的。”
“知道就好。”
太皇太后说了句,随即被苏曦儿扶着走向寝殿。于是,裴千灏独自过了一夜,沉睡中,手自然地一搂,确实扑了一个空,醒来后摸了摸,空无一人。他已经习惯抱住曦儿睡觉,此刻,她不在,很不习惯。翌日一早,裴千灏起身,洗漱完毕后去往太皇太后寝殿,同曦儿一起用膳,之后带她去暖玉殿。到了下午,太皇太后亲自教导马术。苏曦儿会骑马,看到太皇太后穿起马术衣裳,兴致满满。不好扫了兴致,苏曦儿装作不会的样子。即便如此,太皇太后仍对她赞不绝口。一连在西域过了二十日,直到北珉急信传来,不得不离开,苏曦儿才向都翎和皇祖母拜别。此刻,皇宫大门前,太皇太后摸着苏曦儿的手,依依不舍,“学了马术,箭术还没教呢,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
第一次,话音中带了丝哽咽。都翎立即上前,拍拍皇祖母的肩膀,他记得,皇祖母就哭过两次,一次是皇祖父死,第二次就是今日。“皇祖母,等我得了空,就来看你。”
苏曦儿回握住皇祖母的手,身为宁茹兰时,她从未见过奶奶。如今,得到皇祖母彻骨疼爱,她心中全是暖意。“说好了,不准骗哀家。哀家年过七十,人到七十古来稀,不知还能活几年。有生之年,你可得多回来。”
群臣听到这句话,眼皮一跳,太皇太后身子骨硬朗,身体倍儿棒,别说八十,九十岁都不成问题。“皇祖母,你长命百岁呢,大好年华等着你。”
苏曦儿眨眨眼,一脸俏皮。“瞧你说的,哀家岁数大了,还大好年华。赶紧生个孩子,让哀家抱抱重孙。”
太皇太后说完,将苏曦儿往旁边一拉,走到没人的地方,说起悄悄话。“你体寒,但这几日暖玉床睡下来,加上汤药,身子暖和不少。到了北珉,更要注意。哀家给你个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宝贝地拿出一个小瓶子,慎重地递给苏曦儿,“里面药丸,一天一颗,可以吃三十天。西域顶级药材制成,中原没有,特别暖体。”
苏曦儿接过,“谢过皇祖母。”
“还有啊,倘若一有孕,立即书信一封,告知哀家。这药吃完了,还未有孕,也要书信告知。哀家替你想办法,这都不是事。”
苏曦儿伸出双臂抱住太皇太后,“皇祖母,你真好。”
她和连尘是姐弟之情,西域太皇太后则是长辈之情。“你是哀家孙女,又吃了这么多苦,当然要对你好。”
太皇太后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嘱咐她把兵符拿好。“早就拿好了。”
苏曦儿对太皇太后乖顺一笑。马车队伍已备好,时辰到了,不能再拖延。最后,太皇太后依依不舍地看着苏曦儿离开,不禁抬手抹了把眼泪,直到马车离开,她才出声道,“风真大,吹得哀家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