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五位邪道宗主不日便将昭告天下,收我为宗门首徒!”
楚凡没落地低下头,他不想让两女看到自己眼中的悲哀,拿着绢布擦去了楚凝脸上最后一块污血,道:“我想求你们最后一件事,帮我把姐姐送回东阳。”
费尽万般周折,楚凝终究是没能见上楚凡一面,但在他看来,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见反而是极好的。自古以来,天下修者常道“正邪不两立”。楚凡能想象出,当姐姐得知自己已入邪道门下,心思该是何等的愤恨与愁怨。可他不敢真的面对那时候的楚凝,正道与邪道混在一块,他怕给楚凝脏了名声。“楚公子!那你呢,你不想回家看看吗?”
温闫雪茫然问道。家?楚凡回想起父母的脸庞,不禁哽咽起来,但他还是转过身去,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恐怕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你们走吧!我会让人亲自护送,千寻郡的邪道修者,不会为难你们!”
“可是,鹤公子还在灵泉城等你呢!还有紫纤韵,你的那条紫色小蛇也来了,我们大家是为了把你从千寻郡带出去才来的……”温闫雪闻言,还想再劝劝楚凡,一旁的苍洁云却拉住她的手。这个时候,温闫雪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冰冷,浑身冒出一层细汗,倒是苍洁云的手还如同往日般温暖。“走吧,温姑娘!以我们的身份,留下来反而会给楚公子找来麻烦的。”
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楚凡本来听到温闫雪提到鹤公子和紫纤韵,顿时身子一颤,双拳紧紧攥起,苍洁云看似放弃了他,却也让他心里好受了些。两女相处了不少时日,温闫雪对苍洁云十分信赖,当即默然。实际上温闫雪也清楚,楚凡能从五魔山上将楚凝带了回来,不付出些代价是不可能的。这五魔山,要是想走就走,那就不配称为邪道圣地了。夜色渐深,楚凡命侍从安顿两女住宿,而他则整晚未眠,只守着楚凝,回想起从前的事情。离家逾半载,如今在这五魔山上与姐姐重逢,楚凡甚至不舍得眨眼。楚凡所图之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只他自己知道,或许在这处别样静谧的宅院里,他像望着整个天下一般守在姐姐的身旁,便是两人最后的相逢了。……翌日,楚凡传唤来柳稷赟,吩咐他带着苍洁云,温闫雪和楚凝三人返回东阳。“多派些人手,务必护得她们周全!”
楚凡双手负于身后,郑重地说道。“楚公子请放心,我会在车队中竖起五魔山的旗帜,南州怕还没有人敢冒犯当世五魔的威严。”
柳稷赟躬身保证道。只是话刚说出口,他的脸色微变,小心翼翼地看向楚凡。在数日前,诚然没有敢冒犯五魔的人,但他当面的这位小爷,和五位宗主隐隐起了冲突,却是刚从五魔山上生龙活虎地走下来的啊!“如此甚好!若还有不开眼的,让他来找我。记住,要是车上的人受了惊扰,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是!”
柳稷赟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连忙离去准备车队了。这一回他的动作很快,不出半个时辰,足有四十人的车队整装待发,站列在棠苑之前,就等楚凡一声令下了。此时,楚凡抱着仍在昏迷的楚凝,将她带上了一辆宽敞精致的兽车。帘幕被里面的人拉开,露出了两张美丽惆怅的脸蛋,原来是温闫雪和苍洁云先在车上静候了。她们看向楚凡姐弟俩,发现楚凝身上帮着金色的绳索,以两女的见识,认出来那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金刚缚。此索坚韧无比,即便是灵品刀刃也很难将其斩断,专门用来制伏金丹修士。金刚缚珍贵得紧,好在楚凡身份特殊,再加上有柳稷赟打点一切,可以动用五魔山所有资源,这才找到了一段金刚缚。他是怕楚凝半路苏醒,到时候若执意返回五魔山,单凭温闫雪和苍洁云可是拦她不住的。“保重!”
楚凡躬身行礼,他低着头,车上的两女都看不出他的表情。温闫雪平日里最是活泼,可此时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保重!”
最后,千言万语只作道别,她突然想到,车辇旁的楚凡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心里乱糟糟的。苍洁云怜悯地看了楚凡一眼,没再吐露半个字,无奈地叹息一声,便将车帘放下了。她与温闫雪不同,乃是正道弟子,楚凡已投身邪道,说不定下次见面时,两人就是仇敌了。温闫雪惋惜的是楚凡这个人,苍洁云惋惜的是南州修真界的局势变化,以楚凡的实力,邪道得了他必定如虎添翼,届时南州正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楚凡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振作精神,令道:“启程吧!路上小心。”
“放心吧,楚公子!在下一定不负公子所托!”
柳稷赟躬身应道。“出发!”
随着柳稷赟一声命下,四十多个邪道弟子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出了五魔山。这车队中竖着五魔山的旗帜,沿路的邪道势力见了,总会远远地避让。直到车队的尾巴消失在楚凡的视线里,他才走进棠苑,随行的侍女瞧见他转身时的双眸,吓得迈不动步子。那侍女从小养在庭院深深处,未曾见过人间凶险,而楚凝的离开,让这个命途坎坷的少年,眼神犀利得如同在风中咆哮的恶虎。棠苑的一门密室之内,此间布置得像是练功房,楚凡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养神。他有许多事要做,尤其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五魔山,可他只是闭门不出。因为柳稷赟还没回来,他要听到楚凝安全回到东阳的消息,否则他所作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五天后,东阳郡,洛水城,王家府邸门前。柳稷赟带着四十多个邪道弟子,悍然立列,王家家主及一应族老正据门与其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