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勇士,一手弓弩使得出神入化,十五王爷一时半刻还奈何不了她。再说,长公主到底是长姐,十五王爷不想以后落下凉薄残忍的名声,就不敢对战公主动手。”
“怕就怕,十五王爷根本不在乎这些名声。”
谢燕娘蹙紧眉头,长公主进宫却不是大张旗鼓,到时候龙志宇把人杀了,推脱为重病身亡,便能撇清干系。阮景昕摇头:“王妃实在太小看了长公主,她不会冒然进来,却不给自己留下退路。”
他这么一说,谢燕娘想到各处宫门留下的女亲卫。若是长公主出了事,亲卫可进可退。进能闯入宫中杀向龙志宇,给长公主报仇。退也能招摇过市,向百姓宣扬龙志宇的残暴。不管哪一种,龙志宇都落不得好就是了。谢燕娘被阮景昕扯着搂在怀里,带着她悄悄往外走去:“此地不宜久留,御林军里各处的眼线众多,稍微遮掩还可,时间长了容易被怀疑。”
他搂着谢燕娘从假山后慢慢向后退,想要逐渐退出了那批御林军的视线,只可惜事与愿违,两人刚离开十丈,几个士兵就向这边走来,嘴里嚷嚷道:“你家兄弟跑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了?”
黑脸侍卫不好再刻意阻拦,未免太欲盖弥彰了,便笑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偷懒去了,我们过去看看?”
这话正合众人的意,谢燕娘紧张地揪着袖子,不知所措地看向阮景昕。这些人靠近,发现了她,便会暴露阮景昕,惹起御林军的怀疑。阮景昕辛苦潜入,到底要被毁于一旦。谢燕娘屏住呼吸,捏了捏阮景昕的手心,示意他先走。只要阮景昕不在,那些人就算发现她,也不会坏事。阮景昕却一动不动,皱着眉头看她,眼底隐隐闪过一丝薄怒。谢燕娘慌张地推了推他,再不走,那就要来不及了。那些人就在几步开外,对阮景昕来说,要避开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直到那些人走到跟前来,阮景昕都没挪动一步。“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宫女?”
几人看见谢燕娘也是一怔,瞅见她身上粉色的宫女服,不由调笑道:“迷路的小鹿,这是被猎人抓住了?”
谢燕娘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忘记了一双手还被阮景昕紧紧握着。黑脸侍卫扫了眼谢燕娘光洁的额头,又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忽然笑道:“还说怎么没动静,原来是舍不得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身边的几人倒是笑了。这些御林军在宫里巡逻,后宫的嫔妃是见不着的,但是四处走动的宫女却经常能见。见得多了,暗生情愫的也不是没有。虽说宫里的规矩多,侍卫和宫女不能走得太近,于是偷偷摸摸私底下来往的也不少。看样子,黑脸侍卫这个兄弟跟宫女好上了,怕被别人知道,于是偷偷摸摸的。说是过来瞧瞧,估计是小宫女找过来了,他不好意思说,便遮掩了下来。他们都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两人是刚好上了,这才黏黏糊糊的。“行了,我们也别打扰兄弟跟这位小宫女叙旧。”
黑脸侍卫率先出来打圆场,其他几人瞅着谢燕娘也没看出什么来。尤其谢燕娘害怕地往侍卫身后躲避的样子,涨红着脸估计是羞涩,面皮够薄,也就没再打趣两人。等几人走了,谢燕娘觉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了一些。黑脸侍卫落在最后,瞥了阮景昕一眼,眸里有些无奈。阮景昕等他们走远了,才开口:“过了明路,他们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去。”
谢燕娘却满脸通红,不是羞的,而是吓的,抽回手,第一次对他发火道:“你、你怎么能这般冒险,要是那些人谨慎,问我是哪个宫,又是伺候谁的,答不上来不就露陷了?到时候你辛辛苦苦潜入这里,不就白费心机了?”
她喘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太好,缓了缓又道:“你刚才不该留下的,就该听我的话,撇下我赶紧走才对。”
“要是这样,我会看不起自己的。为了达到目的,连你都能舍下。”
阮景昕目光沉沉,又道:“我有十成的把握,他们绝不会怀疑,反而对我更加安心。”
“此话怎说?”
谢燕娘满脸狐疑,反问一句。“我刚进去的时候,装作那侍卫的远房侄子。御林军正缺人手,他又是长袖善舞,得了主子信任的,轻易就把我招进来了。”
阮景昕指指外头,又解释道:“你没发现,御林军的人数少了很多吗?”
谢燕娘点头,她早就察觉了,即便分开巡逻,御林军的人数也太少了。尤其在囚禁幼帝的明光殿更能看出来,若非人数少,她也不可能轻易把幼帝救出来。看样子这些人并不知道幼帝出来了,足见御林军太少,彼此的联系也不多,才被自己抓住了这个漏洞,暂时让幼帝是安全的。“为何如此,难道十五王爷把另外一部分的御林军调走了?”
阮景昕摇头,伸手在脖子上一抹:“宫变的时候,有部分御林军不愿妥协,十五王爷立刻下令绞杀。还有部分想要逃出了皇宫,都被守卫发现抹杀了。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准备跟着十五王爷起事,所以基本上是值得信任的。”
杀了不少人,难怪人手不足,阮景昕也轻易靠着里面的眼线混了进去。“即使里面也有别的眼线,只要是听话的,不是故意坏事的,十五王爷也没放在心上。”
阮景昕眯起眼,应该说龙志宇根本没时间一一把御林军的虫子都挑出来。只要不犯大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更多令人头疼的事需要龙志宇来处理,至于这些人,也不过是暂时能用的棋子罢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慢慢清算也不迟。谢燕娘想到龙志宇上辈子劣迹斑斑,瞬间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是十五王爷把布阵图卖给戎族人,想借刀杀人?”
借的刀自然是戎族,杀的却是摄政王了。“虽然没有完全确认,除了他,怕是没有其他可能了。”
阮景昕也不瞒她,直接承认道。“真是该死,难道他不知道没有了你,边城很快溃不成军,完全落入戎族的手上,庆国如何能抵挡得住?只怕十五王爷真的坐上那个位置,没能享福,就要成为亡国皇帝了。”
谢燕娘恨恨地说着,恨不得立刻进去把龙志宇直接撕了。与虎谋皮,龙志宇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了皇位打算把庆国也赔进去吗?阮景昕索性席地而坐,让谢燕娘背对着自己窝在他的怀里:“依照十五王爷的打算,怕是想让出三个城池来换取戎族的停战,两方暂时相安无事,等他站稳了脚跟,再跟戎族人清算。”
谢燕娘冷哼:“他就算想,却有那个能耐吗?”
除了在府里虐杀弱小的丫鬟和侍妾,龙志宇刨掉一身不错的皮囊,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阮景昕在她身后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王妃说在梦境里看见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有时候,从谢燕娘口中说出来的,却像是亲眼见过一样。比如对龙志宇的熟稔,就像是跟他一起生活了数年。谢燕娘知道这里不是长谈的地方,只反问一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信,我自然是信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变成郦儿,来到我的身边。”
阮景昕毫不犹豫地答道,鬼神之事他从来不相信,但是亲眼看见的,容不得她不信。不知为何,听见这个回答,谢燕娘的心情很微妙。既是因为他的相信而安心,却也因为这句话而惆怅。在阮景昕的心里,或许她永远都是郦儿,而非谢燕娘。感觉到谢燕娘的心情突然变得低落,阮景昕看着她耷拉的脑袋,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她没有否认,所以说的一切,根本不是梦,而是真的亲身经历过吗?谢燕娘曾经是龙志宇的枕边人,光是这一点,就叫阮景昕感到不喜。只是一场梦也就罢了,若是真的……他第一次尝到了一种叫做“嫉妒”的滋味。这滋味叫人不好受,好像吞下了黄连,满心的苦涩。却又像是咽下一团火,灼烧得叫人心口隐隐发疼。既然谢燕娘有可能在昏迷的时候变成一只山猫,又如何不能在前世成为龙志宇后院里的人?阮景昕深知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像疯长的藤蔓,怎么都停不下来。只是这里并不是深究的好地方,他暗暗把念头按下,以后有的是机会问出来。不管前世如何,今生谢燕娘已经是他的王妃,谁也不能抢走。就算龙志宇,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