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犯人撞过来时,林溪确实有被吓到。下一刻,她的眼睛就被一双大手遮住。沈忱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别看。”
林溪靠着他,感受着他身上搁着衣料传过来的温度,在这冷冰冰的大牢里安了些心。林溪不知道,沈忱神色骤然变厉,眼底寒芒闪过,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那犯人。对方瑟缩了下,畏惧的退回去。沈忱扫了眼捕快。捕快会意的点头,指着一人进了那牢房。沈忱没管下去,单手遮着林溪的眼睛,另一只手揽着林溪的腰身,带着她往前走。林溪道:“沈忱,我现在不怕了,刚才就是……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你不用这样。”
“无妨。”
沈忱低声说,并没有收回手。林溪也就由着他去。反正沈忱体贴她,她也高兴。走了没多久,林溪感觉沈忱带自己停下。“到了。”
沈忱说,慢慢的收回手,让林溪适应牢里昏暗的烛火。林溪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去。他们停在一间牢房前,里面的干草堆上躺着个浑身是伤的中年女人,脸上满是脏污。要不是对方身上残破的衣服,林溪差点没认出来。她疑惑的看向沈忱。沈忱微微皱眉,看向跟着的捕快。捕快解释说:“我们找到她时,她跟同伙负隅顽抗,就动了手。那边的人急于审问,也动了刑。总之……送过来时就是这样了。”
沈忱让捕快下去,留他和林溪两个人。林溪想了想,同沈忱道:“沈忱,你先去审那个男的吧,这样节省时间。”
沈忱不放心的看眼庄红梅。林溪笑道:“放心,隔着牢房,她不能跑出来打我。我也不是能任她欺负的人。”
沈忱闻言,便点了头,转身离开,走远了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林溪看着他离开,随后才上前叫庄红梅:“姨娘。”
庄红梅慢慢转醒。她艰难转头,目光落在林溪身上。顿了几秒,她突然极为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倒了下去。“是你报官抓我的是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姐姐养大你,我是你唯一的姨娘,你竟然敢大义灭亲!你对得起我老姐姐吗?!”
林溪皱眉道:“大义灭亲?你伙同余家坑我的时候,想过我和你还算是亲人吗?”
庄红梅身体一滞。林溪道:“你要是不承认,可以,我带你去跟余家人对峙,看看谁说的才是对的。”
庄红梅恨恨的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又怎么了?!那是我亲姐姐,她的田产房产不留给我,难道给你这个不是亲生的野杂种吗?是你自己没有本事守好,我能拿回来就是我的,你个小贱人不也这么说吗!”
林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所谓的拿回来,就是建立在坑我的基础上?”
庄红梅冷哼一声,虚弱的趴在地上。林溪看着她道:“你宁愿坑我,都要偷偷拿田产去变卖,你到底为什么缺钱?”
庄红梅可能是没想到林溪会说这个,脸色一变。林溪蹲下去,视线与她的平齐:“和我有关吗?”
先前林溪没往这方面想过。丁玥的出现,却叫她意识到,原主的记忆不全。这是件细想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原主极有可能是遭受到什么刺激,才选择遗忘。所以她怀疑突然出现认亲的庄红梅。庄红梅没吭声。林溪问:“跟你拐卖人口有关吗?”
庄红梅拐卖人口,正好能解释先前庄红梅为什么怎么都不肯告诉她住在那儿。她怕她发现。林溪一步步的推测:“拐卖人口实际是个暴利的事。你既然干这个,为什么会缺急用的钱?而且,你有同伙。我第一次见你,你衣服是旧的,脸色蜡黄,还饿着。”
“这不像是个在同伙中有话语权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从拐卖人口中获利的样子。所以,你是听人吩咐办事,拐卖人口的钱,你一分都没得到,才打起我爹娘的田产?”
庄红梅攥紧了手。林溪突然想起个事,“你有个女儿,是不是?”
庄红梅猛地抬头看向她,“你要干什么?!”
林溪笑了起来,“别紧张,难道你觉得,我还能抓你的女儿吗?她不是死了吗?”
庄红梅咬牙,指甲几乎陷进手心里。林溪微眯起眼,道:“她没有死,是吧?并且现在依旧体弱多病?”
庄红梅还是不吭声,林溪不紧不慢的道:“没关系。庄红梅,你跑了,但还是被抓住。衙门的人能抓到你,也能抓到你女儿。到时候要怎么判她?同伙?”
“她不是!”
庄红梅再也维持不了平静,挣扎着爬过来,怒道:“她什么都没做!林溪,你要是敢动我女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来我猜测的是对的。”
林溪不慌不忙的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于身前。她好整以暇的道:“怎么说,她也算我的表姐妹,我还是要关心几句的。既然她体弱多病,你一定不会放心她自己留在原故乡,必定把她带来。可我为什么没有见到她跟你一起,也没人看见过?说明,她无法行动自如,是被人绑架圈禁了,还是病的下不来床?”
林溪观察着庄红梅的神色,见她在听到她说前者时脸色异样,继续道:“我并未查到你出入县里医馆,那便只可能是被人圈禁了。而你是拐卖人口的,难不成……”庄红梅对上她的眼神,反应了几秒,怒道:“你怀疑我卖了我女儿?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我可没有这么说。”
林溪整理着所有得到的信息,脑海里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难道,是你的同伙要卖了她,你不愿意,你同伙逼你,还跟你要钱?”
庄红梅神色一僵,瘫软在地,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林溪确定了。庄红梅急需要钱,是为赎回女儿。但庄红梅干了许久卖人口的事,没得到利,走投无路下打起亲姐姐的主意,回来后却发现亲姐姐早已去世,只剩下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