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沈忱已经不在了。
她起身出去,开门就见不远处的走廊栏杆处,沈忱在和早上来过的那个陌生男子说话。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看过来。 沈忱见林溪出来了,便让那人离开。 林溪走过去,“他怎么又来了?你不是说,等看完名单会主动去找杨世忠给他吗?”沈忱道:“他过来告诉我,杨世忠突然打算设宴感谢我帮他找回了名单,邀我晚上带你和二宝一起过去赴宴。”
“设宴?这……就没必要了吧。”
林溪诧异的说,“而且他不是伤还没好吗?以他伤的那个情况,只怕短时间里都得卧床修养,那他怎么下床设宴招待我们?”
这也正是沈忱所疑惑的。 他想了想,道:“晚上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你和二宝在客栈里等我。”
“哎,等等……我和二宝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林溪想了又想,道:“在他的地方,拒绝说不太过去,而且二宝和他的儿子还是朋友呢。日后二宝知道他的身世,万一想了解方阁老一家是怎么样的人,还是要麻烦杨大人告知。那现在带二宝过去,同杨大人见个面,也没什么,我再给他看看他的伤。”
沈忱闻言,便点头道:“好,听娘子的。”
林溪就去房间里找二宝。 二宝还坐在桌前,不过面前摆着的不是棋盘,而是几本书籍。 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看书,而是在出神,脸色怔愣愣的恍惚。 “二宝,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二宝猛地扭头看来。 林溪更加更担心了,快步到他面前坐下,“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二宝望她片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道:“没什么,就是……这本中庸第十五篇有些难,我怎么都背不下来。可爹爹下午说还要考我。”
林溪诧异,看了眼书,再看着二宝,见他不太想说,就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那等你背通的时候,再和娘说吧,娘随时都在,你何时说都可以。”
二宝眼帘微垂,点点头,“娘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溪把杨世忠设宴的事情告诉二宝。 二宝一愣,过了会儿道:“好,二宝知道了。”
林溪温声道:“那娘出去了,不打扰你背书。你要是有什么话跟娘说,娘就在隔壁呢,你一叫娘就能听见。你要是累了吧,就去床上睡会儿,或者娘带你出去逛逛,别勉强自己学太多。”
二宝道:“嗯好,二宝省的、” 林溪便起身出去,回到隔壁时看到沈忱又在看那份名单,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她没有打扰沈忱,而是去软榻坐着。 不成想沈忱倒是发现了,关心的问:“怎么了?”
林溪把刚才二宝的异状告诉沈忱。 沈忱眉头微皱,复又展开,道:“没事,二宝就是……有些烦恼。他和三宝不同,会自己想通的,如果想不通,会来找我。”
林溪知道沈忱一贯了解几个孩子,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 到傍晚,林溪和沈忱带着二宝收拾好,便做马车去了杨世忠住的地方。 然而在半路上,沈忱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掀开车帘对外面的马夫道:“去衙门!”
马夫:“可是杨大人……” “我说去衙门,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忱面色一寒。 那人头皮一麻,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调转马头。 林溪和二宝都有些不解:“怎么了?”
沈忱开口,又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只道:“等到了衙门,之后我再告诉你,娘子。”
林溪更疑惑,不过没再问了。 三人很快到了衙门,沈忱不待车停稳,就直接跳下了马车,大步流星地走向衙门大门。 没几步,沈忱想起来林溪,猛地停下,回身快步回来,伸手扶林溪和二宝下车。 “娘子,你带二宝先去正堂等我,我稍后再去寻你们。”
沈忱说,招来名官差,嘱咐对方带林溪和二宝过去。 林溪见此,道:“好,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我们在那边等你。”
沈忱颔首,转身快步的走了。 林溪和二宝跟着官差到正堂去,才坐下没多久,县尉竟然就来了,忙叫人上来茶水点心。 “两位怎么来的如此突然,沈大人也来了吗?”
县尉稍有些紧张的问。
林溪刚要说话,二宝忽然道:“我爹爹来后走的很急,让我们现在这边等他,他自己带人走了,看他去的方向好像是……验尸房?偏堂?衙役起居处……” 每说出一个对方,二宝就看眼县尉。 县尉神色紧张,却都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二宝冷不防道:“——牢房。”县尉神色一滞。 二宝抓住林溪的衣角,笃定的淡淡说道:“娘,爹爹带人去了牢房,那里出事了。 ” 县尉脸色微变。 林溪一怔,立刻明白过来,猛地起身:“是月琴?!”
这里牢房里关押着的人,能叫沈忱上心记住的人,只有月琴和老板娘! 她问:“县尉,月琴母女出了什么事?”
县尉赶紧道:“林姑娘,您误会了,其实没有……” 林溪没有听他说下去,直接绕过他快步往外走,叫二宝跟上。 县尉见此,顿时有些慌了,忙跟上道:“林姑娘,真的没什么事,您不如就在这里等沈大人吧,林姑娘……” 任县尉如何劝说,林溪都没有理会他,拉着二宝一直往前走。 她去过牢房几次,隐约记得牢房的路,不用官差带路,也很快找到了牢房所在。 县尉也不敢真硬拦住林溪,最后惶恐无奈的跟到了牢房外,却是停止没敢进去。 林溪看到了牢房门口处的官差里,有几名正是方才跟沈忱走的人。 他们看到林溪都很意外,立即拦住她,“林姑娘,小公子,沈大人吩咐不许任何人进……” “我是他娘子,不是其他人,让开!”
林溪脸色一冷,瞬间出来的气势令官差们一惧。 二宝淡淡的补充:“我呢爹可在乎我娘了,你们要是因为阻拦伤到我娘,我爹爹会生气的。”
提到沈忱,官差们都心里发怵,他们倒也见过沈忱在深夜片刻不停歇的寻找失踪的林溪,急的跟尊煞神似的,只有林溪出现才没那么吓人,因此对沈忱在乎林溪的话一点都不怀疑。 思及此,几人退让开。 林溪登时便要进去,但想到什么,她忽又停下:“二宝,你在外面跟着县尉等爹娘。”
后面的县尉见缝插针的道:“林姑娘放心进去,下官一定会照看好;令郎的!”
二宝却抓住林溪的手,目光炯炯,又沉稳坚决的道:“娘,不管里面会有什么,孩儿都能接受,不会怕的。我是爹娘的孩子,自然也随爹娘。”
林溪微怔,便颔首,带着二宝一起进去。 在到最里面前,林溪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才走近,忽听到沈忱压抑着怒气,寒气凛冽的厉喝:“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滚出去!”
林溪和二宝猛地停下。 定睛一看,林溪眸光骤紧,喉咙犹如被人扼住般,难以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