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北辰寒口中听到这样严厉的话。北辰寒这个人,外表冷情,手段凌厉,但是他不是那种暴戾成性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对别人,尤其是对手下冷绝的不讲情面。但这次……龙跃心中一紧,立即回了一句:“对不起,少主。我知道错了。”
“快开车。”
北辰寒命令一句,不再多话。到了帝国庄园,北辰寒将洛染直接抱进了自己房间。替她脱了鞋,盖了薄被之后,他便站在床边低眉看着她。她的脸上惨白惨白,就连唇上,也是嫣红褪尽,覆上了一层霜色。她还皱着眉,好像在昏迷中还忘不了这些痛苦的事情。也是,二十年来妈妈都是她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现在这么突然的妈妈就死了,她确实是不能接受。不期然的心疼滑过心尖,北辰寒微微的蹙了眉。凝神几秒之后,他收回目光转身出了房门。下楼碰到佣人,他吩咐道:“她醒了之后想走就随她。不用拦着。”
“是。”
佣人躬身答了一句,猜不出北辰寒这么吩咐到底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北辰寒走后,又过了二个小时左右,洛染才醒过来。张开眼看着这一室的装饰,她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好半天,她才回神。可她没时间去想自己怎么会到了北辰寒的家。她的脑子里只有二个字:妈妈。忍着头昏,挣扎的起床,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佣人见状拦住了她。“洛小姐,你醒了。”
佣人恭敬道。“我妈妈呢?北辰寒呢?”
心急下,洛染直接抓住了佣人的手话语凌乱的问道。“少主出去了。你妈妈……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少主问问。”
佣人的话让洛染怔了一下。打电话给北辰寒?不,她不想跟他说话。念头一闪,她拿了手机拨通了叶子辰的电话。听到洛云已经被送到殡仪馆的消息,洛染又是身体一软差点被摔倒。殡仪馆三个字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冰棺,冰冷,而且再也不会温暖起来。收了电话,她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外跑。佣人提前得了北辰寒的吩咐也没拦着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踉跄有些担心。洛染出了帝国庄园直接打了车去殡仪馆。打电话的时候她没指责叶子辰擅自做主,因为她知道叶子辰这样做是帮她。妈妈已经去了,不去殡仪馆还能送哪去?妈妈……想到突然离世的洛云,坐在车上的洛染还是不受控的滑下了眼泪。哭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好心的司机也猜到了点什么,硬是没收她的钱。洛染顾不上多说,扭头跑进了殡仪馆里。进了这里,才知道叶子辰已经不在这边了。而洛云则被装进了水晶棺,放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旁边留了叶子辰的助理守着。“洛小姐,你来了。”
助理叫了她一声,“少主已经安排好了,这边什么时候火化等你做决定。”
这么说完,想了想他又强调了一句:“洛小姐只要说一声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做就行了。”
助理这些话,洛染没有深究,她只听进去二个字:火化。火化……那就是要把妈妈推进熊熊大火里烧了……心口一疼,忍了没一会的眼泪又飚了出来。她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起来。助理看洛染哭这么伤心,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来。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洛染就在水晶棺跟前站着。先是站着,然后又跪在地上,趴在冰冷的水晶棺上。她不是不知道每个人都会有死去的一天,不是不知道妈妈迟早要离开她。可她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突然被扯到她面前来,鲜血淋漓的,让她无法正视。“妈妈……”带着哭腔的呢喃一声一声的响着,洛染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趴了多久。一直到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可以走了,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五个小时了。”
淡漠却有些无奈,北辰寒的大手抚在洛染的肩上。他本来并不想来,等了几个钟头得到的消息还是这女人趴在这里,这就让他烦躁了。烦躁到……做什么感觉都不对。烦躁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跑到这里来了。想到自己这种不可理喻的做法,一股懊恼便袭上了北辰寒的心头,再开口,他的语气又沉了几分。“起来。回去了。”
洛染这时候已经哭的头脑昏沉,突然听见这么清冷的声音,也怔了一下。扭头过来看见北辰寒,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没等她回神,北辰寒稍稍使力将她扶了起来。“这里的事情交给他们。你如果想办一场葬礼,也可以。”
他语气平淡,波澜不惊的目光看了水晶棺一眼,双眉轻轻的蹙了一下。葬礼?洛染心里颤了颤。她是应该给妈妈办一场葬礼的。可北辰寒他……抬起被泪水氤氲的雾气蒙蒙的双眸,她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帮我?”
是啊,他为什么还要来管她的事情?他不是已经明确了态度吗?都把她赶出公司了,现在还来管她这些干什么?看她的笑话?还是来欣赏她的痛苦?就像以前他把不爱吃菜挑给她说的那些话一样:不喜欢吃,就喜欢看着你难受的吃掉。北辰寒,他现在的心理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吧?心中漫过一阵自嘲,洛染的脸冷了下来,“北辰先生,你是专门来看我难受的是吗?”
“……”北辰寒心口被噎了一下,紧眉,双眸微微一沉,“你这么想的?”
他自问从知道她出事以来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她好的,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来看她难受的了?这女人,不知好歹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洛染,我没见过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
冷冷一声,他便收回了手,接着就转过了身,迈出了一步。这一步落了地,他又站住了,回头盯着洛染,唇边溢出一抹轻讽,“你现在的样子难看极了,真不值得我跑这一趟来看你。”
话音落,他就转过去大步不停的走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洛染才从他那句话里恍然回神。她抬步追了出去,没有犹豫。“北辰寒!”
走廊里,洛染叫住了北辰寒。叫过了这一声,她的脚步也没停,而是一直紧追到北辰寒的身后才站住。“别走!”
她毫无预警的抓住了北辰寒的手,冰冷的触感出来,让北辰寒的心震了一下。“干什么?”
他回头蹙眉,有些疑惑,又有些冷寒的看着她。洛染冰凉的手紧紧抓着北辰寒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她也没说话,就那么直接的盯着北辰寒的眼睛。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她就这样看着他,一声不吭。三分钟后,北辰寒听见身前这个女人跟他说:“我想求你帮我办一件事。作为这个请求的回报,我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说完,她的目光突然垂了一下,接着又很快抬起,用更加坚定的语气道:“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