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寒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洛染当然也就无话可说了。而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北辰寒已经躺到床上去了。他也没睡,只是靠在床上抱着平板看,从那有些严肃的神情看来他似乎是在处理公务。房间里就这一张床,穿着睡衣的洛染站了一会,还是不得不挪到了另一边,欠身上了床。不过好在这张床够大,她可以在有限的程度上距离某人远一点。紧贴着床沿躺下之后,她也是侧着身,背对着北辰寒。而那男人也没动,也没说话,就好像她的身后根本没有人似的那么安静。越是这样,洛染心里越是紧张。一颗小心脏扑腾了好久,才听到北辰寒轻轻说了一句:“睡觉。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洛染的心陡然掉了下来,安安稳稳的落地。听他的意思,至少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吧。心安下来,洛染闭上了眼睛。本来因为母亲去世心情沉重,加上白天又紧张的忙了一天,她也确实有些支持不住。所以没一会时间,她睡着了。清浅安稳的呼吸声传过来,北辰寒才把目光从屏幕上挪开,侧目看了看身边离自己有点远的女人。这是夏天,房中开着空调,温度适中。她呢?却把薄被裹的紧紧的,看上去像个蚕蛹,只露着如墨的长发。北辰寒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论起装鸵鸟的本事,可真是没人比的上这个女人了。都跟他睡到一张床上了,还裹着被子有意思吗?真以为一张薄被就能保护她?哂笑一阵,他又把目光挪了回来,继续看着屏幕。眼睛虽然放在屏幕上,他的心里却翻腾着另外的一些事情。今天在北辰家,他跟许佩如说了那些话。虽然表面上他的奶奶很慈眉善目,没说什么。可是依照他对奶奶的了解。恐怕她心里并不会像表面那么平静。这样一来,难保奶奶心里会对自己身边这个丫头还有什么成见。这不是好事。以后还得多注意。另外,北辰子墨……伴随着这个名字,许多年代已经有些久远的事情渐渐回到了他的脑海中。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再想起来,他依然觉得鼻尖萦绕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那不是别人的,是自己的。心口不期然的传来一阵疼痛。皱眉的瞬间,再去感知,那疼痛又消失了。北辰寒清楚,那些疼痛不是现在的,而是记忆里的,这么多年来,疼痛总会时不时的会回来提醒一下他。缓缓的垂下眼帘,靠在床头深呼吸了几次,心里那份沉重的感觉才压下了一些。又静坐了片刻,他才放下手里的平板,躺了下去。准备入睡的时候,他又瞄了瞄洛染。她还是那个姿势,这都一个小时了,她还是一动不动紧贴着床沿睡。随她去吧,也随自己去吧。做不到完全真的彻底将她摒弃,就顺着心意让她留在身边,至少这片刻的安宁也是让人心情轻松而且舒畅的。闭上眼睛的北辰寒不免又有些自嘲。他大概是被这丫头带坏了,也跟着学起了她的鸵鸟本事来。不好的东西,装作看不见,抓在手里不想放弃的就只是眼前的温暖。自嘲之后,他朝着这份温暖挪了过去。直到伸手就能把这个人抱在怀里。他本来并不想惊动洛染,只想抱着她睡觉而已。哪知道,洛染虽然睡熟了,可全身上下N根神经中还是有那么一根二根的始终未松懈。所以他这么一靠过来,手臂一圈上她的腰,她立即就醒了。几乎是本能的,洛染就朝旁边一翻身想躲开这只侵扰了她睡梦的手。结果……悲剧发生了。“砰!”
的一声,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掉下了床。掉下去的还很不巧,头碰到床头柜,痛的她轻呼了一声。北辰寒本身已经睡意朦胧,被她这么一闹不觉又深深的锁起了眉。“你搞什么?”
没人答话,洛染捂着撞痛的脑袋缓缓爬起来,也顾不上拾起被子就瞪眼看着他。“你还问我?我睡得好好的,你挤我。”
“我挤你的吗?”
北辰寒支起半个身子,俊眸浅眯的看着她,“刚刚明明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滚下去的。”
“我做什么贼,心什么虚了?”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
北辰少主翻翻白眼,讥诮的笑了笑。洛染不想跟他斗嘴,可看着他现在睡的位置,她是不想开口都不行。“你还说你没挤我。你的地方明明在那边。”
“呵……”北辰寒轻快的冷呵一声,“这床睡了这些年了,我还不知道原来床上还分了地方,不能过界的。”
“……”好吧,床是他的,他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这样一来,倒是自己鸠占鹊巢了。洛染皱皱眉,低头一看地上,闷声道:“那好吧,你睡床,我睡地上。”
“洛染,你的身份是什么?”
北辰少主仿佛没听见某人的美妙安排一样,突兀的问了一句。洛染一怔,心头席卷上一层浓重的苦逼感。身份,她真是忘了她的身份。她现在可不是什么自由之身了,她是他北辰寒的附属品了。不过……想起来一件事,她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我不会忘了我的身份,那你呢?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才会做?”
“答应的事情?”
北辰寒轻轻皱眉,仿佛已经把这件事忘到爪哇岛去了。洛染瞪大眼睛,小脸绷紧,不由的提高音量,“北辰寒,你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答应我什么了。”
他又不是老年痴呆,答应过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容易忘?只是,故意逗她,看她这张小脸在瞬时间里做出这么多好玩又丰富的表情,真是惬意。北辰寒薄唇展开一个愉悦的弧度,眨了二下眼睛,悠然回道:“忘是没忘,只不过这也要看你的表现。你总是这幅生人勿近的样子,我真是想想起来都难。”
俊脸上扯出一抹我很无奈的表情,洛染盯着他熠熠闪光的黑眸,又到了那种恨不能用牙齿碾碎他的地步。“别用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我。我胆子小,吓坏了脑子可就真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北辰寒往床上一躺,合上眼眸,唇边扬起压根没有打算隐藏的得意笑容。洛染站在床边,自然下垂的手紧紧捏成了拳。上天啊……自己能冲过去锤死他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不能。现在的她一无所有,连工作都是他给的,哪有资格扳倒许霆他们?所以,她还得求着他,求着这个恶劣的男人。这感觉,真是讨厌极了。咬牙想了一阵,无奈的洛染还是缓了缓情绪。双手松开的时候,她弯腰拾起了被子,抱着,绕到了另一边躺下下来。还有些痛的脑袋刚沾上枕头,耳边就幽幽飘来一句:“洛染,我觉得鸵鸟都比你聪明。换一边就能解决问题?”
男人的鼻息近的几乎只有一微米的距离,洛染都不用抬眼都能想象的出他此刻那表情该是多么的得意和讥讽。冷哼一声,她故意重重的翻了个身,气的无话可说,只能默不作声的用被对着他。静谧中,她听见北辰寒一声轻轻的哂笑。接着,那只手臂又绕了上来。这次比前一次更加的强硬,更加的不容拒绝。直接把她圈进了他热气灼人的怀抱中。“好了,今天有点累了。早点睡。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那二个人,本来我也没打算饶过。放心。”
“……”轻烟似的一句话飘进洛染的耳朵里。她呆了一下。先不说他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就是这话的本身也足够她吃惊。本来也没打算饶过,那就是说许霆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北辰寒他早就在暗中针对他们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她差点被那二个人害死那件事吗?而且做了也没告诉她,做了好事也不留名。还有,听许霆那意思,似乎这男人针对恒盛集团的举动一直未停。可她和他前段时间不是还有误会吗?那时候他也没停下对恒盛集团的动作?这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心里到底……到底对她是怎么想的?洛染的心又开始毛毛躁躁起来,想找个由头把这些话问清楚,可身边的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幅真的打算睡觉不打算多说的样子。无奈,她只能把这些毛躁的情绪又压下来,闭上眼在他的怀里已一种她觉得很不自在的姿势睡觉去。睡前心里乱糟糟,睡着了之后,这一觉睡的倒还算安稳。只不过当夜深沉,她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的时候,她的耳边却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本来,洛染也是没听到这点动静的。她是被腰间那只越收越紧的手臂给惊醒了。醒了之后,她才听见耳旁传来一个焦虑,急促,还带着惊恐的声音。洛染一惊,慌忙侧身回头看着北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