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坚持一声一声的朝着铁门里喊,陆以慕劝不动站了一会摇头叹了一声回到了车里,打了个电话之后便调转车头离开了。“北辰寒,你出来,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
嘶喊的声音里带出了哭腔,洛染抓着栅栏,站立不住,缓缓的滑了下去跪在地上倚在了栅栏上。“你为什么不见我?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我说?为什么不见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单薄的身体像濒死的蝴蝶轻轻的颤抖。从暖阳明媚,到夜色深沉,她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始终,那主屋里都没有人出来。没人出来不代表里面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事实上,她已经看到了北辰寒。从铁门这里可以远远的看到他的书房,书房灯亮起来的时候,她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落地窗前。他在里面,也知道她在外面,可他竟然不出来。洛染的心此时已经沉到了绝望的谷底。听陆以慕的那些话,她还在为北辰寒担心,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迫不得已跟她分手。可现在,她绝望了。那个人影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不像有事的样子。可他却没有过来。看着自己如此这般跪在这里一整天,他都视若不见。这样冷硬的态度,除了真的变心,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陆以慕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字,锋利的刀刃一样,在她的心上凌迟着。“二年时间不短了,哪还有当初的那份喜欢?”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跟他耍这些脾气的。”
“忍你半年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豪门里看重的都是男孩子……”洛染,一直以来你真的只是在自欺欺人吗?冬夜的风每一丝都透着蚀骨的寒意,她的手已经冻僵了,想从那冰冷的栅栏上收回来也收不回来了。腰腹部也开始疼起来,疼的她连牙根都在颤抖。可这些,在她看来都不算什么。能算什么呢?刚刚生下孩子不到三天,她就成了弃妇,什么样的疼能比心上的疼更深?整整一夜,东方再次发白的时候,洛染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跪在铁门外。窗口那个影子早已经不见,灯也早就熄了。可她还是没等到那个人。“北辰寒,你不出来,我是不会走的。死在这里也不会走。”
无力的声音在清晨的寒风里游丝一般的飘着。太阳冒出头的时候,主屋里终于走出了人。等了一天一夜,洛染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北辰寒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她想站起来,身体却冻僵了完全动不了。一直到北辰寒已经走到面前,她也没能从地上站起来,还是保持着那种跪地倚靠的姿势,仰头看着他。“你终于出来了?”
洛染的声音哑的叫人听不出她到底在说什么。北辰寒也没问她到底在说什么,只是紧盯着她的脸,神情冷漠的说了一句:“洛染,你走吧,拿着那笔钱跟孩子好好生活。”
“为什么?”
洛染的脸白的像大门二边那些绿植上的霜一样。“不为什么。我们不合适。我已经不想继续了。”
干脆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声音更是冷如冰棱。“你真的不爱我了?”
洛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直到此时心里还有期盼,她对这个男人,真的是不想放手。双眸紧盯着他的脸,脑中浮现出往日的一幕一幕,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北辰寒,你真的不要我了?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你以前对我的好都是骗我的。我不信,不信……”她拼命的摇着头,泣不成声。“你想多了,在我这里没有爱这样的字眼。有的只是兴趣。只能说我对你的兴趣比对其他女人的兴趣大一点,所以会对你好那么长时间。这半年不见,我已经厌倦了。原本觉得若是你能生个男孩,或许看在孩子的份上不离婚也可以。现在看来,用不着了。所以,你走吧。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了。那五千万算我对你的补偿。洛染,人要知足,不要得寸进尺。”
北辰寒的话,字字如冰。与陆以慕的那番话又是贴合的几近完美,没有一丝出入。洛染彻底的绝望了,连心底那一点点期待都破灭了。北辰寒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没有再等她说什么,便扭头吩咐身后一个保镖,“送她回去。以后也不许她再靠近这里。”
说完,他便转了身,一眼都没有多看的往回走。隔着浓重的泪,洛染眼中北辰寒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洛染怎么回医院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帝国庄园门口就昏过去了,被保镖送回医院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醒来的时候,很长时间里,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三天前的那些场景都是梦里的,不是真的。她甚至翻出了手机,打了那个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一直是关机。他始终没有理会她。不只是北辰寒,跟他相关的人都不理会她了。除了带孩子的月嫂还在以外,保镖全都撤了,甚至连叶子辰都没有再露过面。三天里,只有陆以慕又来过一次,还是为了送那张五千万的卡。看着那张卡,洛染才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是真的。北辰寒,她深爱的男人,如今真的是印证了那句话翻脸比翻书快,已经不要她了。人没了,她要钱有什么用?她并不是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金卡没收,洛染只拜托了陆以慕一件事,那就是把庄园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取出来送给她。陆以慕点头答应,动作迅速的,一个小时来回就送来了她的东西。那只褐色的小皮箱,洛染一度以为她不会真的有提着这个箱子离开北辰家的一天。却不想,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人生如戏,她现在觉得这个词真的形容的恰到好处。喜剧和悲剧之间的切换只需要掀开一层帘幕的时间而已。快的,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再无法相信也必须相信。甚至,她连这家挂着北辰家名号的医院也不能多住了。又过了三天,在她身体依然虚弱不堪的情况下,主治医师就给她开了出院单,甚至那话里都在明示她现在已经不合适住在这里了。其实不用医生提醒,洛染自己也觉得不合适住在这里了。这里太熟悉,就连这间病房也是很久之前北辰寒特地交代医院为她准备的,是整个医院里她专属的病房。这里的装修,东西摆设,都是按照帝国庄园他们卧室的样子来的。那时候,他对她多好?考虑到她不免生病时会用到病房,就连病房这样的地方都精心替她布置好了。可现在呢?多住一天都不让她住了。男人变起心来,可真狠啊!洛染已经没有眼泪了。眼泪那一天一夜里已经哭干了。不相信的也相信了,不接受的也接受了,现在的她……已经认命了。离开医院的这一天,乐童来接的她。乐童的脸色并不比她好多少。可是,一贯比较聒噪的她这次却没说什么。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抨击北辰寒的始乱终弃只会给洛染的伤口上撒盐。劝慰的那些话又显得苍白无力。没有哪个女人在生过孩子不到三天就被甩之后还能喝的下去那些心灵鸡汤的。所以她干脆社么都没说,默默的帮着洛染收拾东西,带了孩子一起回了洛云之前住的地方。这地方乐童前一天来过,花了很长时间收拾干净了。进门把东西放下,怀里的宝贝就哭了。由于调理不佳,洛染也没有奶水喂她,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喝牛奶。月嫂忙着给孩子冲牛奶,乐童就把洛染扶进了卧室。“染染,你这身体这么虚,真的还要躺一阵子,千万别累了知道吗?”
洛染的身体现在比刚生产完那时候还不如,寒风中冻了那一天一夜之后,现在的她不比那些将死的病人好多少。但是身体上的这些不适,疼痛,她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知,因为心已经痛的麻木了。麻木到了感受不到这些疼痛的地步。躺到床上,乐童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温热的水杯捧在手心里,洛染才气弱的开口。“童童,我想离开这里。”
一开口就是这话,乐童懵了半天。“你什么意思?要离开龙城?”
她紧张的盯着洛染。洛染的目光却只放在水杯上,“嗯。我不想生活在这里了。”
语气淡的如杯中水一样,波澜不惊。乐童立即皱紧了眉,“那你能去哪?你现在这个样子?动一步都要人搀扶,还有宝宝这么小,你还能去哪?染染你……”“乐童!”
洛染突然叫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无处可去。可我也非走不可。这里,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一草一木都承载了我和他的记忆。也许,他对这些并不上心。可我做不到。就好像今天回到这里,看到这间曾经属于我妈妈的房子,我还是会想起他。想起那天他半夜……”她已经说不下去了。颤抖的双手在杯中制造出了浅淡的水晕,缓了半天,她才又道:“爱情不是我的全部。我想好好开始,不想停留在一个处处有他影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