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亲就会有第二次,与其再去猜父亲的心思,不如顺应父亲的心意。娶一个认识的女人比娶一个毫无了解的女人好,而且她的性格很对他胃口。这么想着,似乎跟她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会像娶个花瓶回家。他被自己这些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她小脸皱在一起,十分担忧的样子。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回答,幸亏这时餐厅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要不要去医院,他一口拒绝,却听见她紧张地说。“请你拿医药箱过来。”
说完,慕潆甩开他对自己另一只手的钳制,垂下螓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挑出他手背上陷入肉层里的玻璃碎片。一脸痛苦,好似受伤的人是她,而不是他。“……”邵煊静静地看着她,这种被人关心的心情多久没出现过了呢。自从母亲和那个人离开他身边,就再也没感受过温暖,而她竟再次给他带来这感觉。她拉着他的手,细心替他挑去碎片,认真到连他的注视都没发现。每挑掉一片碎片,她随后便会往那伤口轻轻吹气,以减缓他的痛楚。但其实,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啥,一点也不疼,可这句话他不想说出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们不再身处吵杂的餐厅,而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只有他们两人在。一切都那么美好,谁也不愿打破这种宁静。直至服务员送来医药箱,非常不识相打破这种氛围,招来他的怒瞪。慕潆接过医药箱,道了谢谢后,继续替他处理伤口。不知道是否会有小碎片残留,她检查了好几遍,直到没有她才吁了一口气,涂上消毒药水,贴上创口贴,完成后微笑抬首却撞上他凝视的目光。唇边笑容顿时显得僵硬,她这时才发现两人贴得很近,几乎抱在一起,不自然地挪了挪臀部,小声询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想看清楚你,到底真心还是假意。”
话一出口,秦邵煊就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他大脑明明不是想这么说,可嘴巴却这样说出来。前一刻温馨洋溢,下一刻他们被凝结的空气包围,瞬间置身于冰冷之中。他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她想当面甩他一巴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可怒意无从发泄。她放开他受伤的大掌,用力拍了下桌面:“让开。”
跟她在一起,他发现自己随时都会成为别人的焦点,就像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骑虎难下,不让显得小气,让开他又有点不甘心。再三思量,他叹气,缓缓起身站在桌边。她站起,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本想就这么扬长而去,脚才一旋便感受到一道带着怒意的视线,射向她的背部,仿佛要从后背贯穿她身体。那视线她不用回首就知道出于何人,用力咬了下贝齿,她只能将挪开的脚再次换了个方向,改往餐厅里面去。但没走三步,手腕再次一紧。“干什么?”
慕潆努力压抑怒意,可自她语气中依然能感受到不悦,但已经算是很好的礼貌了。“你要去哪里?”
邵煊本不想拦着她,想着她这么走了,自己也有借口可以说,所以他没打算开口留人。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时传来震动,不想去接因此任由它震个不停,对方也没有罢手的意思。他掏出手机不耐烦接起,放在耳边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别以为把人气走就可以,你应该清楚你爸的性格。”
邓律师不给邵煊回答的机会,说完便直接挂断电话。耳际传来的嘟嘟声使他火冒三丈,握住手机的手一再用力。自己的一举一动为什么邓律师会那么清楚?疑问在他脑海盘旋,抬首看向餐厅外,对面马路停放着一辆熟悉的轿车。哼,看来他不被信任,不然就不会有监视了。果然,是为他着想的‘好父亲’,从不做亏本买卖!邓律师合上手机,故意按下车窗,侧首看向餐厅,远距离与邵煊对视。见邵煊仍没挽留人的意思,他不禁着急起来。秦浩把邵煊相亲这件事全权交由他负责,经过他调查,他真心觉得慕潆这女孩不错。虽然身份有些特殊,但至少不同于上流社会其他女孩子,而且心地极好。他有信心,邵煊会慢慢发现她的好,会打从心底接纳她。“……”慕潆懒得回头看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也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回答我。带你来的人正看向这边呢。”
迫不得已,他只好搬出孟初兰。如果他的直觉没错,她与孟初兰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洗手。”
她只能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但手上清理完伤口留下的黏感确实让人不舒服,这样她也不算说谎吧?手腕的力度渐渐放松,那只大掌放开自己后,她立刻迈开步伐往前走。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身子倾斜,幸好她及时撑住邻桌桌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