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吕王朝文武十七年,九月下旬的某一日。 雍州东郡,长宁县,石牛镇。 幽静的小巷别院。 李无奇从巨人蛊中从容抽身;心念一动,幽蓝魂气运转,顷刻间便使魂气充盈。 【何为《武道领域》?】 李无奇眨了眨空洞的眼,周身却有斗志昂扬的赤红魂气弥漫;于是他道:“以武魂为战旗,以赤魂为战车。赤武所及之处,皆为吾之疆土。”
【领悟《武道领域》真谛,《武道领域》升级为《武神领域》(神念!神力!神速!神威!)】 又一门武学升级。 实力又是一段跃迁。 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在不杀人的时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变强,而他时常忘记这一点,尤其是在觉醒盲龙武魂之后。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999/1000)】 【武道境界:大宗师】 【武魂:盲龙】 【悟性:相真】 【体质:金刚龙象·雷火之力】 【武学:《判罚之目》(出神入化)1/3;《万物敕封令》(自然无为)1/2;《湮灭十三斩》(自然无为)0/1;《望气术》(炉火纯青)0/3;《弹指剑气诀》(出神入化)0/2;《武神领域》(出神入化)1/3;《驭风步》(炉火纯青)0/3;《化心咒》(炉火纯青)0/3】 …… 他目光寂然,负手踱步,游历于石牛屠场。 沿途的人都恭敬问好:“见过李掌刀!”
他每一个都认真地点头回应,可无光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有些孤傲。 昨日,牛老大说今日将有大事要宣布。 等李无奇、鲁掌刀、申主管、钱掌柜几位东家到齐了。 牛老大语气沉重,开口道:“我们要关闭屠妖洞。”
李无奇眨了眨眼:“为何?”
这消息属实是有些突然了。 “长宁妖案。”
截至目前,此案已涉及长宁县城上百人,且人数仍在不断增加,隐隐有扩张到周边小镇的趋势! 一方面,此案已引起了朝廷重视,据传言,不日将有官员下来调查,此时,若继续经营妖兽生意,恐有暴露的危险。 另一方面,也正因为此案,牛老大等人格外小心地检查了屠场中每一只妖兽,却不安地发现,几乎所有妖兽,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沾染了妖毒的迹象! 妖毒并不多,不然也等不到现在才有所察觉——大概只如一池清水中滴入一点浓墨。 但架不住积少成多。 这些有毒的妖兽被猎妖人捕捉,送往屠场,经过屠宰,流入一张灰暗的网络,通过层层交易,被制作成药材、食材或是各类工具,融入百姓的生活,与百姓息息相关。 妖毒不会消散,它会在别的生灵体内堆积,哪怕每次只有一丝半缕…… 李无奇忽然想起黑白双煞来:“我家那两条狗,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变成妖兽的吧?”
虽说黑白双煞自有妖兽血脉,但仅通过一只二阶妖兽的血肉便顺利完成觉醒,也太过于巧合。 可如果是因为有所谓的妖毒推波助澜,那就更说得通。 鲁掌刀神色凝重:“看来此事布局深远。”
只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让九州生灵都感染妖毒,变成妖兽? 可能性不高。 这种阴谋的效率太过于低下;一个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一生所摄入的毒量,根本不足以完成妖兽化——黑白双煞只是个别极端的例子而已。 除非,有人顿顿吃有毒的妖肉;又或者,这妖毒还能继承给下一代……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 与蛮荒妖域脱不了干系。 牛老大道:“蛮荒妖域恐怕有些大动作。但具体是什么,我等平头百姓无从得知。”
李无奇点点头。 提及蛮荒妖域,他便联想到镇妖三关——血恨关,圣威关,家子关;这三关将士,镇守蛮荒妖域已有万年之久! 如今,这三尊巨人脚下,蛮荒妖域蠢蠢欲动。 “或许可以去圣威关探听探听情况。”
他手里还有圣威关守关大将岳兆文赠与他的百夫长令…… 关闭屠妖洞一事便这样商定下来。 于是,一级屠妖洞的四位屠妖师——严远、袁忠、柳马、曹冷松;还有二级屠妖洞三位屠妖师——赵力、孔从、方白楼,失业了。 李无奇身为李掌刀,应对他们的去留负责,于是给了七人两条路:一,退休,拿百两黄金回家;二,留在石牛屠场,成为一个杀猪宰牛的屠户,工钱每日十两银子。 二级屠妖洞的三位屠妖师一起走了,离开了石牛镇,在这小小的雍州东郡,百两黄金足够他们下半辈子纵情享乐。 严远等人留下了,并无利益的考虑,只为兄弟们还能在一起。 …… 不久后,沁素山兰香宫弟子牛晶晶到了。 虽贵为仙门仙子,却无任何排场,但也谈不上亲切,只如一个久未还乡的游子旅人。 见了牛老大,她规矩行礼:“见过父亲大人。”
“嗯,晶晶。”
牛老大淡然点头,目光有些落寞。 仙门中人,都有一些清冷无情的气息在身上…… 牛晶晶率先望向了李无奇,道:“一月不见,你在九州已有不俗的声名了。”
李无奇茫然道:“是么?”
那怎么不见有小姑娘来找自己要签名啊? 忽然对上他之双目,牛晶晶小吃了一惊:“你的眼睛?”
李无奇:“还看得见。”
牛晶晶皱了眉头:“莫非是武魂的缘故?你是何武魂?”
李无奇故作高深道:“不可说。”
牛晶晶也不追问,且不再与他交谈,只面向牛老大道:“父亲大人,可以开始了。”
此时屠场已打烊,见再无外人,牛老大便点点头,向手下命令:“开坛!”
“是!”
手下搬来一张贡桌,且很快备好了香烛黄纸以及各类法器。 李无奇张着双目,心底有些好奇。 “这是要跳大神呢?”
却见牛晶晶端正立于桌前,神态肃穆,嘴中念念有词: “天神以吾搬山令,出手移去五行山,五指掘出江河水,使得困龙出浅滩。”
她一拍桌案,伸手捉住腾空的毛笔,十分流畅地在黄纸上勾勒出一道道精细的符文。 而后,她右手并指持符,左手握住右腕,喝道:“神通!移山!”
她双目中光芒闪烁! 符纸不见明火而兀自燃烧,化作火团飞向空中。 霎那间,狂风骤起,乌云滚滚! 天昏地暗中,牛晶晶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高高跃起,悬浮至半空! 众人的目光仰望追随。 牛晶晶目光如炬,伸出一手,凌空虚抓! “起!”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巍峨山峰,将它连根拔起! 地动山摇! 一座巨大的山峦腾空而起,而后竟缩小了无数倍,直至被牛晶晶顺利收入袖中。 原地便只剩光秃秃一个深坑。 李无奇:“!!!”
牛晶晶喝道:“神通!改流!”
磅礴大力挟裹住那小小一汪潭水! 片刻后,潭水好似沸腾,陡然化作一道冲天的水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大山坑中,直至将其灌满。 于是,一座山,变成了一潭湖。 李无奇彻底惊了! 他此先还以为,牛老大所说的关闭屠妖洞,只是清理物件,然后遣散屠妖师,最后封闭洞口。 没想到,居然是以如此彻底的方式“关闭”…… 牛晶晶落到地面,吐出一口浊气。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此仙丹可抵御妖毒,但仅有十枚。父亲大人,你且自行将其分发,确保自己人的安全,至于旁人,朝廷很快会来接手。”
她将解毒丹交给牛老大,却是一刻也不肯停留,又对李无奇道:“无心在哪儿?”
李无奇道:“在家里。”
牛晶晶点点头,又对牛老大道:“父亲大人,女儿告辞了,日后有事可再写信给我,我会即刻赶回来。”
牛老大点点头:“一路顺风。”
“谢过父亲大人。”
…… 路上,李无奇忍不住问:“仙门弟子都学些什么东西?”
牛晶晶道:“文道便学文,武道便学武;还有法阵、符箓、丹药……” “哦。”
李无奇若有所思,“兰香宫有多少弟子?男女各占几成?”
“加上无心,共有十二位,皆是女子。”
李无奇放心了,但又忍不住问:“怎么全是女的?”
“因为宫主喜欢招女弟子。”
“能理解。”
李无奇点点头,“谁不喜欢仙女呢?日后我若成立仙门,也只招女弟子。”
牛晶晶:“……” “还有,咱们兰香宫宿舍条件怎么样?是一人一间小院么?饮食问题怎么解决?是私厨还是公厨?可以带宠物么,就是两只小狗狗,不会乱拉屎的……” 牛晶晶:“……” 来到小巷的家,李无心早已收拾好了行囊;黑白双煞将会同去,此时在行李旁边安静等着。 牛晶晶站在门口,也不进门,看见了院中的李无心和两条大狗,才略有一丝友好的笑意,道:“无心,走吧,时辰不早了。”
李无心看向门边的哥哥。 黑白双煞跳到李无奇身边,享受着主人的爱抚。 李无奇嘱咐它们:“记住我的话!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无心,听到没?”
黑白双煞齐声叫道:“汪!”
李无奇给了李无心一个轻松的笑容:“去吧。”
无心点点头。 黑山老妖转身叼起行李,跟在李无心身后。 行至门口,李无奇再次嘱咐道:“无心,照顾好自己。”
“嗯。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
“哥会去看你的。”
“嗯。”
望见兄妹二人依依惜别,牛晶晶神色淡然。 她在心里道:“麻烦,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牛晶晶带着李无心走向远处。 李无奇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 李无心一路回了很多次头,黑白双煞也跟着回头。 李无奇始终笑着招手。 直到两人两狗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再也看不到了。 李无奇的手迟迟未放下…… 当他终于放下手的那一刻。 世界忽然变得冷清了。 偌大一间小院,便只剩他一个…… “你什么时候动身?”
官芝羽在身后道。 李无奇:“……” 真烦! “急什么!回去等着!”
“我就在这儿等。”
李无奇不舍地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轻轻一叹,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加油打气:“等我灭了鸿雀书院,就去沁素山看妹妹。”
妹妹应当是安全的,兰香宫宫主杨倾颜应是个好人。 何况,还有黑白双煞会陪着她。 不仅如此,李无奇将镇仙台也留给了她,以防万一。 除此之外,还有十首前世的诗词。 李白的《故人西辞黄鹤楼》与《望天门山》、苏轼的《题西林壁》、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与《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柳宗元的《江雪》、陆游的《游山西村》、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最后一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号称孤篇盖全唐的神作。 这些诗作,应当足以支撑妹妹晋升至涅槃境界。 至于那道仙缘,便不是李无奇所能掌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