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告别晾衣服大婶,菊池静动作迅速地坐回了车里,然后用眼神无声地催促不知火凉。 不知火凉上了车关好门,“早乙女小姐,接下来去童守医院。”
早乙女短促地回答了一声“是”就发动了车子,车外景物开始向后掠去,渐渐加快。 这时候,专心玩方块的栗田诚把手机递了过来,“老师,电话。”
不知火凉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标注的是“明神神社”。 不敢耽搁,他立刻按下了接听,“宫司大人?”
电话那头,一之濑菖蒲的声音响起:“不知火先生,占卜结果出来了。”
即便不知火凉早已有所预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也不由得泛起了几分紧张。 “怎…怎么样?”
仿若等待审判——因为一之濑菖蒲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极有可能会就此决定中岛法子的命运。 “因为刚才的事,所以占卜的问题也相应地进行了一些改动,”手机听筒里宫司大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来情绪,“我们占卜了雄性【件】的降生时间。”
“结果是——” “今天的十四时二十一分三十五秒,【件】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听到这里,不知火凉先是下意识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这么精准吗?”
他还记得在超度原田香的那天,一之濑菖蒲帮他进行了一次占卜,得到的结果也是相当精准,当时她说的是这样过于清晰的占卜结果意味着事情的危险程度会很低。 “是的,尽管是借助了【卜之阵】,但以我和叶月同学的水平想要得到这种程度的结果是几乎不可能的,这个结果很明显地是被干扰过了的,而且干扰的来源并没有恶意。”
一之濑菖蒲说,“正如之前我告诉不知火先生的那样,占卜的结果的清晰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侧面看出事情的吉凶,这件事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她的声音里透着轻松。 “好结果吗……”不知火凉喃喃了一下,心里想到的却是此刻正身处医院的中岛法子妈妈。 真的会是好结果么? 他不知道。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算是难得的一个好消息了。 快速思考了一下,不知火凉开口道:“宫司大人,我们这边不是很顺利,目标已经转移位置了,事情似乎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考虑到双方身边的学生们,他没说得太明白,但是这个程度应该已经足以让一之濑菖蒲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又道:“能确定干扰的来源是什么吗?”
虽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确定不了,占卜本身就不可解析,可能存在的干扰也是无法追溯的。按照前人的记载,对应的法术、占卜者的造诣、周围的环境、涉及的目标等都有可能对占卜结果造成影响,而导致出现异常结果的其中最为异常的一项或几项因素便可以称之为‘干扰’,只能依靠猜测来进行尝试性的分析,并不十分可靠。”
一之濑菖蒲说了一长串话来解答他的问题,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给出她的意见的意思,反而是说起了别的事:“这种程度的占卜法术我和叶月同学都还是一天只能用一次的层次,所以接下来在这方面可能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不知火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不知火凉连忙道:“能够确定准确时间已经是帮了大忙了,宫司大人无须自责。”
她最后的那句话很显然是准备确定接下来还有什么地方她是可以帮得上的,不知火凉想了一下,直言道: “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我准备先着手处理一下另一个学生的事情,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转机出现。”
他说的自然是栗田诚。 中岛法子的妈妈被送去医院,显而易见的会进产房里去,他一个外人想要进去陪产明显是不可能的,哪怕仅仅是进去见一面也是千难万难——如果动点歪脑筋的话倒也不是做不到,不过现在还有别的路子可走的情况下,他不想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是栗田诚,在听完一之濑菖蒲先前那番话之后,他更加加深了对“眷幸栗田诚的神明就是干扰来源”的怀疑,而且占卜结果的清晰程度也能侧面佐证一下对方似乎并无恶意。 那么,去和对方见上一面这个选项,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首选。 不过慎重起见,在他真正见到对方、确定对方的意思之前,还是不可能让栗田诚随意使用这份力量的。 “那么我们这边就继续保护中岛同学了,”一之濑菖蒲说,“不知火先生有什么话要对她们说的吗?”
“替我和叶月同学说声谢谢吧,宫司大人你也是,”不知火凉说,“那孩子暂时就拜托你们了。至于我那位同事……” 他说到这里有些犯了难,最初他是为了保险才把高桥律子一起带到了明神神社,之后则是突发情况于是转而拜托她帮忙陪着中岛法子,老实说两人的关系其实算不上多么熟络,简单的一句“谢谢”对她而言似乎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只能这样说道:“也帮我谢谢她吧,中岛同学那边就说……我还没有吃完饭。”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来什么太合适的方法来,直接跟对方说“欠人情”什么的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思来想去竟然好像就真的没有比一句“谢谢”更妥当的了,更多的只能默默记在心里。 听了他的话,一之濑菖蒲情不自禁地蹙起秀眉。 不知为何,她似乎从不知火凉的话语里听出来了一股交代后事的感觉。 只是,有原田香那次的经历,她迟疑少许,问道: “不知火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先到这里吧,这边的事情还需要尽快处理。”
不知火凉搪塞着挂了电话,心道一之濑菖蒲果真是太敏锐了,仅仅是言辞稍有不对就被她察觉到了。 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诉对方,他心底里一直存在的对于神明挥之不去的隐忧,哪怕是已经大体上可以确定目标应该无甚恶意了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