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妮和余思承一行人在异国落地时,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余思承和简宁对陆曼妮进行了最后的排练,她的神态、气势、语速,还有任何不可预设的意外他们都统统给她过了一遍。陆曼妮也格外认真专注。自从生了衍衍,自从经历了人生如此重大的变故,她才意识到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与那些敌人抗衡,才能保护家庭,保护所爱的人。中午,乔森集团总裁科尔定了酒席,亲自接待他们。席上,科尔很是热情,与他们大谈巴黎的风土人情,陆曼妮也不见外地开起玩笑,一顿饭倒是吃得宾主尽欢。然而,送他们离开后,余思承却凝着眸子道:“他对我们恒泰不是很满意。”
简宁所见略同:“是,虽然很热络,但是一字不提合作的事,态度的确有些微妙。”
“这不是我们预想的结果吗?本来我分量就不够人家董事长亲自出席啊。”
陆曼妮坐在后座,一脸坦荡。翌日,陆曼妮和简宁、余思承前往乔森集团,本想主动出击,然而,他们在大堂等了十分钟后,却只等到科尔的秘书。后来两天,科尔仍是以各种理由拒见他们,饶是陆曼妮他们早有心理准备,索性找人查到了乔森董事长的每日动态。她缩在车里看着窗外那个正在一个卖甜甜圈的小摊前排队等候的老人,他们要她去表演一场偶遇。陆曼妮此刻紧张的舌头打结,坐立难安。乔森董事长埃德蒙非常喜欢甜食,最爱的就是甜甜圈,每天下班都会独自到这里排队购买。队伍很长,排到他估计要半个小时后,简宁想了想,拦住一个刚从小摊前离开的女孩,用五倍的钱买走她手里的甜甜圈,上车塞给陆曼妮。陆曼妮迈着沉重的步伐,她朝他走过去,将甜甜圈递到他面前:“埃德蒙先生,我是恒泰集团董事长陆曼妮。我这份给你吧。”
埃德蒙没有接她的甜甜圈,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居然知道我在这里,真是小瞧你了。”
陆曼妮面不改色地微笑:“这说明我们有缘。”
停顿数秒,埃德蒙道:“最近几天,没少碰壁吧?”
陆曼妮摊开双手,无奈一笑,作为回应。“你知道顾氏也在和我谈合作吗?”
陆曼妮颔首道:“知道,跟他们比我们算是后起之秀算。”
“上个月,顾允修亲自到法国找我,大概就是想谈你想与我谈的那种合作,但是我没有答应见面,他在我的公司门口等了半个月,最后走了。”
他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陆曼妮心中微凛,面上仍维持着浅笑,她一字一句将之前排练好的说了出来:“您没有答应与顾氏总裁见面,是因为没必要。他们虽然在国民中享有一定知名度,但是他们太老了,固步自封近十年,现在董事长顾耀荣更是个老顽固,和他们合作创新根本难以进展,所以您没有见他的必要,但是恒泰不同,我们根基深厚且一直在不断攀升,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您——有听我说话的必要。”
最后几个字,她的语气很重,底气十足。这样的底气,埃德蒙并不少见,他向来只觉得轻狂,可今天这样的话从一个初出茅庐少妇嘴里说出来,他却有了一分欣赏,让他来了兴致想来一听她那份底气的来源。伸手接了她的手里的甜甜圈,挑眉道:“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你的方案是否也这么有底气。给你半个小时说来听听。”
繁华璀璨的街道上,一个年轻自信的女人沉稳冷静,轻轻缓缓地叙述着她的公司那些得天独厚的优势,勾勒着强强联手后会得到一副如何宏大的蓝图,她的切入点直接又诱人,像一个出色的演讲家。埃德蒙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提问,问题刁钻又专业,但是陆曼妮都能很快应答上来,让人挑不出错。二十分钟后,她讲完了她的方案,然后就微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裁决。埃德蒙也与她对视了片刻,然后,给了她出乎意料的答案:“你的方案很精彩,但是我想,我暂时不会和你们合作。”
他缓缓微笑,语气是一个老人特有的和善,可说出的话却那么狡猾和残忍:“你也说了,我们的瓷砖远胜于你们国内大部分同基准的品牌,入驻国内市场一定会引起热潮,那么,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
“我完全可以以独立的姿态进攻中国市场,那样一来,我不用给你们分红,且同样可以得到你所说的那些东西。”
埃德蒙转过身,带着微笑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得给你们一个人生忠告——不要把每一个资本家都当成井底之蛙,总有那么一群人野心勃勃,只想要独自站在巅峰,那才是一个王应该有的姿态。”
表情在陆曼妮脸上停滞了几秒。埃德蒙尔像一个阴谋得逞的孩子,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像是在嘲笑她那些周密计划,最后为他做了嫁衣。凝滞中,陆曼妮将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掠到耳后,她笑道:“可在我们看来,您一定不是那个‘王’,您恰恰就是您口中的井底之蛙!”
她的话语忽然尖锐如针,埃德蒙眯起了眼睛。陆曼妮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冷静道:“模式是有价的,产品是有价的,无价的是头脑。我们始终屹立不倒,靠的不是一次两次盈利,而是用精明的计算让盈利持久化,我们已经用过去数十年的辉煌向您证明,恒泰本身就是无价!”
“一个模式算什么?依靠热潮赚的一桶金又算什么?我们能给你的,是一座永恒的金山!一座,只有我们携手才会拥有的金山。”
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她这段不重不轻的话。埃德蒙在长久的沉默后,缓缓对她道:“你的口才很好。顾辰泽教的不错!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
陆曼妮一怔,随后她抿唇微笑默认:“您有野心,我知道,那就让我们做您引路的灯。”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埃德蒙里的甜甜圈只被他吃剩下一个,可是他是否同意合作,却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陆曼妮也猜不透他的意图。分开时,埃德蒙将那最后一个甜甜圈掰成两半:“喏,分你一半。”
陆曼妮先是一怔,跟着,也笑了。……